封禦點了點頭,起身将書案上的畫像遞給皇帝“這是我珍藏的三姐生前的畫像”
皇帝看着畫像上,與太後有着七八分相像的人,眉頭直接皺成川子,擡眼看着封禦,嚴肅的問道:“你何時知曉的?”
“我絕非有意隐瞞,隻是我……”
不等他話說完,皇帝追問道:“所以你今日說出此事,意欲何為?”
“公主來此告知,武安世子曾被此人下了要命的蠱毒”蹙眉看着皇帝“我是擔心陛下安危”
“不勞國師費心了”說完隻留了背影韻死的心思,隻怕也是輕而易舉”
褚律文思來想去,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封禦!”猛拍雙手“對啊,他一定能找到郝餘雲!”
與此同時,占星宮裡的封禦,給面前的人斟了一杯茶,道:“他老人家居無定所,我送去的信件,有時需得五六年方能回信,公主這般急切,小道實在是無能為力”
“那你往日送信都是送往何處的?”喻天韻盯着封禦問道
“公主何必多此一舉呢?”放下茶盞,笑看着喻天韻
“所以,燼香和蠱毒都是你們所為?”
封禦聞言,面色閃過一些不自然,低垂着眼眸,道:“公主所言,小道不知何意”
“或許你不在意褚斌與周羨芸之死、褚律文身上的毒”稍頓片刻,對上封禦些許探究的眼神“難道天承的性命你也全然不在乎嗎?”
“公主這是哪裡的話,身為紫霄閣中人……”
不等他繼續說,喻天韻開口道:“燼香這種東西,他能交給幕府一次,便會有第二次”打量着封禦,繼續道:“母後之死,我相信國師心中亦有深思”見他依舊不為所動,站起身“國師久居深宮或許不知,幕府與楚王甚至慕容銘,近日都頗有交集,倘若他們最終選擇求同存異”故意拉長尾音,盯着封禦“務須我多言,以國師之才智,定能想得清楚其中利害!”
“如此行事,目的為何?”封禦擡頭對上喻天韻的眼神,似是在問她又是在問自己
“這便是今日,我來尋國師的緣由,不是嗎?”
封禦似是洩了氣一般,沉下身子靠在椅背上,耷拉着腦袋
“若你執意不願……”
不等喻天韻話說完,封禦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開口道:“公主請随我來”
喻天韻來占星台之時,皇帝便收到了暗衛的禀告,處理完手中的政務後,便坐上轎攆前往占星台,卻不料在路遇錦瀾苑之時,隔着宮牆便聽着裡頭的哭喊聲
“去瞧瞧怎麼個事”見着皇帝擡眸,身邊的内官,忙吩咐一旁的侍從去打聽
“停!”皇帝擡起手,一旁的内官連忙高聲喊道
“陛下,你有何吩咐?”走上前年掐着尖細的聲音問道
“何事如此吵鬧”皇帝的聲音中略帶着些不悅
就在内官準備上前時,方才被交出去的侍從正好跑了回來,内官連忙将人拉了過來,道:“陛下問你話呢,還不快說”
内侍連忙擦完臉上的汗,上前回話道:“回禀陛下,遠遠的瞧着,似是黃貴妃同崔榮華在園子裡賞花”
瞧着皇帝面色不悅,内官連忙裝腔作勢的罵道:“主子在園子裡賞花,怎麼的也沒個半點規矩,鬧出這般動靜,若是擾了貴人的興緻,定要叫内廷拿她們問責”
“好了”皇帝略帶怒氣的聲音,自轎攆裡傳出來“去瞧瞧!”
内官收斂起神情,吩咐着衆人趕緊掉頭,朝着錦瀾苑去
皇帝下了轎攆循着聲音走去,剛走近便瞧着黃珏身邊的女侍擡手,巴掌就照着崔音音的臉去
“皇上駕到”内官識趣的适時的高聲喊道
不遠處的人群聞聲紛紛一驚,瞧着身着黑色長袍的皇帝,衆人來不及反應,即可行禮
“陛下今日怎的有閑情,來這錦瀾苑”黃珏行完禮後,袅袅娉娉的朝着皇帝走了過來
“朕路遇此地,聽聞貴妃在此便進來看看”語氣柔和對這黃珏說着,眼神卻不自覺的飄向崔音音“方才你們在此說什麼?也說來叫朕聽聽”
黃珏順着皇帝的視線,瞥了一眼不遠處面無表情的崔音音,拉着皇帝的胳膊,撒嬌的口吻道:“方才我與婕妤妹妹在此處偶遇,閑談幾句本想着各自散去,卻不料妹妹撞了我一下,害得我險些跌倒”轉換話峰,接着道:“不過我知道,妹妹定不是有意的”
一旁芷兒得了黃珏的示意,忙開口,帶着點心疼,道:“主子,您就是太心善了,婕妤分明就是有意為之,卻還堅決不認錯”
皇帝眯着眼轉頭看着芷兒“哦?”不等她再開口,指着荷香,道:“你來說說”
“是!”荷香遞給崔音音一個安定的眼神,走上前行禮,道:“回禀陛下,一如方才黃貴妃所言,方才婕妤不巧腳崴了一下,不慎撞向了貴妃”
“那為何拒不道歉呢?”皇帝冷聲道
“方才撞人後,芷兒便上前怒罵,婕妤還口都不及,更何談得空緻歉”說着朝芷兒的方向,怒瞪了一眼
“你的主子被人罵了,你在幹什麼?”
皇帝此言一出,在場的衆人皆是疑惑,崔音音更是微蹙着眉頭不解的對上皇帝的視線
皇帝收回視線,看着荷香,道:“讓人對你主子不敬,你也該罰!”
“是”香荷跪地應道
聽着皇帝的話,黃珏拉着他的衣袖“陛下”不等她繼續說,皇帝轉過頭冷臉瞧着她,一旁的芷兒見狀連忙跪地,告饒道:“陛下明察,婢子絕不敢冒犯貴人啊”
皇帝輕笑搖頭“不夠聰明”擡眼看向崔音音,命令道:“芷兒大不敬仗三十,香荷護主不力,處以十仗,自去内廷領罰”
“陛下,崔婕妤……”黃珏還不死心支支吾吾道
“方才貴妃不也說了,崔婕妤乃無心之失”笑着拍了拍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若貴妃心中仍有不快,朕便令其,在此跪上三個時辰如何?”
不知是不是皇帝今日的笑容,黃珏此前雖然也有這打算,但當下的直覺告訴她不能答應,為此她也隻歸于,在皇帝心中留下個大度的形象
“妹妹身子骨瞧着便弱,若當真跪上三個時辰隻怕是要大病一場了,還是算了吧,今日能在園中見着陛下,臣妾已經很開心了”
“好”轉頭冷臉對着崔音音,道:“還不來謝過貴妃”
“多謝貴妃寬宏”
不等黃珏說話,皇帝接着開口,對着地上的香荷,道:“宮中規矩甚多,你的主子不懂,你才更要留意,往後無事便待在披香殿,不要随意亂跑了”說完意有所指的看向崔音音
皇帝和黃珏離開後,崔音音一臉愧疚的看着香荷,道:“是我牽連你了”
“香荷倒是無事,倒是主子你”欲言又止的模樣“此行究竟為何啊?”
“我說我是為接近皇帝,你會覺得我蠢嗎?”
“難怪,今日您有逸緻來這錦瀾苑,還要故意沖撞貴妃”說着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神情
“害你平白受仗刑”有些過意不去看着香荷“想來今日一起都是徒勞了,皇帝隻怕也都看出來了”
“主子若想親近陛下,為何不學着貴妃她們,為陛下煲些羹湯送去呢”
“羹湯嗎?”思考一番後“那你去一趟禦茶膳坊,出些銀子讓他們做一碗羹湯”
“隻怕不行”荷香出言反駁“陛下每日用的都是膳房所出,當真如此陛下必然覺着您不用心,隻怕适得其反”看着依舊思索的崔音音,接着開口道:“婕妤不如試着自己做?”
沉默半晌後,崔音音才開口,道:“算了,走吧”說完便轉身走遠
皇帝離開錦瀾苑後,随意敷衍了黃珏兩句,便繼續乘坐轎攆前往占星宮
剛落轎,封禦便自殿内走了出來,迎上前行了一禮,道:“封禦等候多時了”
“等我?你怎知……”
不等他話說完,封禦做了個請的姿勢“公主也再殿内等候陛下多時了”
皇帝捏緊了背在身後的拳頭,獨自跟着封禦走了進去
将人帶進内殿一處暗房後,封禦指了指喻天韻身旁的位置,對着皇帝道:“陛下便于公主落座一處吧”說完徑直走到喻天韻對面坐下,用一旁燒好的開水為兩人沏好茶
“皇帝現下也到了,國師不妨直說吧”喻天韻接過茶盞開口道
封禦淺笑看着皇帝,伸手示意,道:“先飲下此杯吧”
待二人相識一眼,将手中的茶水喝完,皇帝開口道:“國師今日行舉是否過于怪異,究竟為何?”
說話間,封禦自懷中掏出一快絹布,推個二人“所有疑惑皆在信中”說完看了一眼喻天韻,便轉過身子,似是不願面對二人一般
二人好奇之下,打開絹布,隻見是一封寫給姜昭全的信,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随後又一同看向此刻封禦
皇帝剛想開口,喻天韻一聲“母後?”将他拉住,看着對方指着信中慕之槿的名字,這才耐心的将書信看完
“這封信你是從哪裡來的?”皇帝語氣中帶着些不悅的問道
封禦頭微微上揚,閉着眼睛沉默半晌,轉過身子,道:“這是為的家書”
“什麼?”二人皆是一驚
“信乃幼年我母親所寫,姜昭全便是我的父親”
“荒謬!”皇帝拍下絹帛“母後如此修身潔行之人,怎可容人這般污蔑!”
似是沒聽到他說話,低着頭捏着茶盞,自顧道:“我母親當年為情所困,生我時又傷了身子,得知父親心有所屬,本就多愁善感的她,便更生妒忌,方才一氣之下寫下此家書,信中多為她所臆想之言”
“這個靈井道人有何關系?”喻天韻在一旁冷聲問道
“靈井道人?”皇帝疑惑的重複道
封禦抿唇深呼吸“姜昭全便是郝餘雲”
“荒謬!”
喻天韻拉着皇帝示意他坐下,喝了一口茶,問道:“國師令堂何方人氏?”
“武陵封府”
“封家三娘?”
封禦點了點頭,起身将書案上的畫像遞給皇帝“這便是我珍藏的我母親生前畫像”
皇帝看着畫像上,與太後有着七八分相像的人,眉頭直接皺成川子,擡眼看着封禦,嚴肅的問道:“你何時知曉的?”
“我絕非有意隐瞞,隻是我……”
不等他話說完,皇帝追問道:“所以你今日說出此事,意欲何為?”
“公主來此告知,武安世子曾被此人下了要命的蠱毒”蹙眉看着皇帝“我是擔心陛下安危”
“不勞國師費心了”說完隻留了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