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官在武安王府宣讀完聖旨後,崔音音率先癱軟在地,武安王與高桦文的臉色也是不甚好看,院外得了消息的各家小厮,也都默契的紛紛匆忙将消息遞回府裡
未出半日,京都各府中幾乎都知曉了,皇帝下旨崔音音冊封容華,和褚律文得衛尉一職
“聽說這位崔小娘子,自景榮時便同武安小世子相好,起初在景榮還因此同魏绛二人起過沖突,進京之後,本意是想同其完婚的,豈料府中一直不同意,方才一直無果”京都城東一處酒坊裡,其中一桌似是毫無忌憚一般讨論道
“是嗎?”邊上一桌的人聽着忙上前問道
“可不嘛,據說,因着這個崔小娘子,世子連長公主的婚事都拒絕了”另一桌客人繪聲繪色的補充道
“你可别胡說了,早先就聽聞先太後在世時,有意将公主許給慕府小公子的”
“就是,再則說,即便當今陛下有意賜婚,便是公主那般才貌雙全的女子,也是那崔小娘子可比的?”
“哎”旁邊的人攔下那人的手,接着道:“現下,可不能再叫崔娘子了,如今已經是陛下親封的容華了”說着放下酒碗“說起來這小世子也是走運的,雖說賠了一個小娘子,但得了個三品衛尉,也是不虧的,總比進京三四月了,還隻是個太學博士強”
随着此人一句話落,在場衆人哄然大笑,不遠處,幾位劍客聽着幾人的對話,起身面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神情走了出去
建安城的驿館内,聽着屬下的禀告,周勉之坐在位置上,拍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小皇帝此舉,擺明了是在敲山震虎,管他從前在景榮立下多少戰功”說着用折扇點了點桌面“靠着女人上位的名頭,如今他褚家想摘也是摘不下了,往後這衛尉之職,也隻是窩囊了”
“绾鹄皇帝,難道就不怕褚律文會因此而投效他人嗎?”一旁的侍從向恒駿不解道
周勉之斂下神情,與之對視,随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一旁正悠閑喝茶的——懷王謀士郭彥玉
“素來有聞绾鹄的韻绮長公主,對褚世子頗為中意,不論是真情亦或假意,她都不得不出這個面安撫褚律文”
“先生的意思是,小皇帝會叫喻天韻私下去安撫褚律文?”
“這次掉的褚家掉的顔面,還得看褚律文自己,想不想撿起來了”說着站起身看着窗外皇城的方向“若他不能認清自己的位置,隻怕小皇帝不會叫他太好過了”
“那先生,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事?”周勉之走近問道
“明日一早,命人四處将二公主此來建安為招婿一事,以及景榮城時,褚世子救下二公主留在府中,讓崔音音為其診治之事,四散宣揚出去”
“隻怕朔雪國兩位皇子和二公主的人,會從中作梗啊”向恒駿擔心道
“不會”擡眼看着二人,胸有成竹一般,道:“至少這次不會”
“既如此,向侍從,明日你便親自去安排吧”周勉之對着向恒駿吩咐道
“是,屬下這就去着手”說完便行禮退了出去
黑衣暗衛,對着上書房裡,正批閱着奏章的皇帝,禀告道:“陛下,公主出宮去往武安王府了”
皇帝聞言朱筆稍頓,随後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緩緩擡眼,低聲吩咐道:“通知梅兒,仔細着院裡的動靜,及時回禀”
“是!”
看着暗衛離開的背影,皇帝走出了大殿,背手眺望着黑夜中的星星點點,喃喃道:“皇姐此行,究竟是為了誰,是我或是你自己”握緊了拳心,沉默片刻,聲音低沉,道:“還是為了他呢”
喻天韻來到褚律文院子時,裡面的下差都已經退下,外屋隻留了鈅兒與太醫守着,此刻二人也早已去會了周公
感受到了腳步,褚律文擡眼望去,并未做聲,依舊自顧的寫着什麼
“世子的身子好些了嗎?”
走近瞧着她寫的東西,小聲問道:“你當真打算如此做嗎,可有想過後果!”
見她依舊不應答,喻天韻走上前抓住她的手,沉了一口氣,道:“何必置氣呢?”
褚律文抽出自己的手,還想提筆寫,停頓半晌,隻見墨點已經浸染紙張,蹙着眉頭擱下毛筆,擡眼不悅道:“你們姐弟到底還想幹什麼?這麼耍人很好玩嗎?”
喻天韻歎了一口氣,安撫道:“我知曉如今你很生氣,我也明白,皇帝以褚府與武安王之聲譽,行試探你忠心之舉,确實不妥”
“你也知道此行不妥啊”說着站起身子“府中如今…”
還不等她話說完,喻天韻率先伸手,用食指堵住她的唇,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在褚律文的疑惑中,示意的指了指後院,動了動唇,無聲道‘隔牆有耳’
褚律文被她一些列的動作,搞得腦袋已經有些滞空,瞧着她水潤的唇瓣,似乎又被拉回了景榮,她在賬中醉酒那夜
喻天韻故意高聲,對着後院,道:“世子如此氣憤當真是因着府中嗎?莫不是因着崔小娘子”轉頭看着有些呆愣的楚呂雯,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聲關心,問道:“你身上的毒可好了?”
褚律文思緒被拉回,吞咽着口水,眼神慌忙閃避,小聲回着“嗯,無礙,毒是我自己下的,有分寸”
聞言,喻天韻了然的點了點頭,并未發現褚律文的異樣,自顧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木盒,遞上前,低聲道:“這裡裝着秋相研制的解毒丸,非緻死之毒皆可延緩毒性,但願對你有所助益”
見褚律文接過小盒,喻天韻接着對着後院大喊,道:“如今你我都得喚她一聲崔容華了,即便你在此多般思念,也無濟于事,她已經是皇帝的人了”
“你若當真這般喜歡她,起先為何不娶,為何又要應下與我之約,進宮同陛下求旨!”說着故作哭腔,拿出準備好的字條遞給褚律文
褚律文接過字條的同時,忽然響起一記清脆的‘耳光’,随之而來的是瓷瓶碎裂的聲音,以及聲嘶力竭的一句“褚律文你混蛋!”
在後院聽着牆根,幾度欲上前張望的梅兒,聽着二人激烈的‘争吵’,以及飛濺出來的碎片,也是吓得不敢再探頭,以此同時,堂中軟榻上睡熟的鈅兒以及太醫,也雙雙被動靜驚醒
兩人跑進内屋的同時,褚律文适時的吐出一口鮮血
“公子!”
“世子!”
喻天韻雖知是假,但瞧着地上那灘鮮血,心還是不免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