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祿二人拼命趕馬,終于在巳時一刻趕到了雙泉驿。
此驿站恰好處于烏山出山口,背靠烏山餘脈,面臨一大一小兩個泉眼綠洲,這也是雙泉二字的由來。
如果把烏山比作一隻玄鷹,雙泉驿就恰好在這隻鷹的鷹嘴處,而烏山驿的位置則是玄鷹的腿爪之處。二者一頭一尾,矗立在烏山官道旁迎來送往已有幾十年。
此時一個驿卒正在門口清掃積雪,見馬隊風塵仆仆從北面而來,便提前喊道:“來者何人?”
蘇祿二人趕時間,于是還未下馬便亮明了身份。
“原來是兩個趕馬的。。。”驿卒嘟囔了幾句,吩咐烏圖将馬趕到後院馬廄去,随後領着蘇祿進了驿站。
雙泉驿内院比第五驿大兩倍不止,驿舍也比第五驿豪華許多。
庭院中間種有一棵不大不小的柳樹,此時柳樹枝幹覆着雪,下面坐着幾個錦衣官員,兩人在對弈,幾人旁觀,神似一幅祥和的人物畫卷。蘇祿忍不住多瞧了幾眼,便被引路的驿卒呵斥:“看什麼看,靠邊走,不要擾了上官們的雅興。”說罷,又十分嫌棄的撅着嘴皺鼻道,“多久沒換衣服了?這味道酸的。。。”
“啊?”蘇祿擡起袖子聞了聞,除了馬糞味,他自覺聞不出其他味道。
來到偏房,驿長仔細核對了通行文牒、遣使文書以及蘇祿的軍牌,随即慢悠悠道:“驿站客使已滿,二位若是累了,可在馬廄暫住一宿。”
“馬廄?”雖然習慣了唐人的冷嘲熱諷,但在聽到即将被趕往馬廄的消息後,蘇祿仍然睜大了眼睛呆在原地。
“怎麼,聽不懂唐話?馬廄,馬,去那兒住。”驿長上下比劃着。
“天氣寒冷,馬廄不擋風雪,能否再通融通融,給我們騰一間驿舍休息下,我們好幾晚沒睡覺了。”蘇祿小聲哀求着。他們連夜趕馬,昨天又在第五驿碰上一個大秘密,飯沒吃成不說,差點丢了腦袋,現下身體實在是吃不消了,急切需要一間遮風蔽雪的屋子休息下。
“喲,會說唐話啊。”驿長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馬廄旁邊就是柴房,你們自己過去看看。柴房也行馬廄也行,不要随意走動打擾到其他貴客。”
馱包被推開掉落,蘇祿一個眼疾手快接住了。他抱着包袱,手已經餓得有些不聽使喚。
這時一個唐人錦衣官員走進來,驿長立馬換了一副面孔,笑臉相迎道:“十四特使,有何吩咐?”
“燒一盆熱水,再準備兩疊幹淨的綿布,送右邊第三間驿舍。”
“好的,我這就去辦。”
十四轉身出門,經過蘇祿身旁時随意瞥了一眼,走了兩步又倒回來,看着蘇祿道:“突厥人?”
蘇祿被十四這麼一看,有些拘謹。他捏緊了包袱道:“突騎施弓月城牧馬部錄事官蘇祿,奉娑葛小可汗令送馬到涼州。”
“公驗拿出來。”
蘇祿抖着手從馱包裡摸出通行文牒和遣使文書遞給十四,後者仔細查驗後将文書遞回給蘇祿,轉身吩咐驿長:“去拿點吃食給這位郎君。”随後拍拍其肩膀,掀簾出門去。
驿長在旁打着哈哈,道:“行,一并辦。”
蘇祿呆在原地,朝十四的背影恭敬施了個草原禮。
繞開正中間的雙層閣樓,從側面回廊穿過一道土牆,便是後院柴房。令人失望的是,柴房也沒有門,隻是一間三面圍土牆的簡陋小房子。柴房前是一個不大的小土院,院子裡尚有一堆餘燼,看樣子有人在這裡燒過東西。
“這。。。”蘇祿抱着馱包,面帶難色的看向帶路的驿卒。
“這什麼這,要不去馬廄?”不等蘇祿說完,驿卒直接堵了他的話。
“行,行。。。那個,能否給我們一床絮被?天氣實在寒冷。。。”
“啧。”驿卒環顧四周,院子裡已經起了一層積雪,除了堆柴的小房間,其他地方已無從下腳。他叉着手抱怨道:“要求真多,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