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罪果有些着急,這紙怎麼能這麼貴,是金子做的嗎?他每日要用掉好多,寫壞的那些都偷偷拿去廚房燒竈爐了。這哪兒是在燒紙,分明是在燒錢呐!
掌櫃的見岑罪果長得眉清目秀,又與魏瓒之間透着股别樣的親昵勁兒,眼神便有些微妙起來,想着該是個傍家兒,但哪有給傍家兒買筆墨紙硯的,不都是賞些金銀珠寶才更顯擡愛麼,老掌櫃心中正千回百轉着,嘴上還是誇贊道:“這位小公子長得可真水靈。“
魏瓒很自然地執起了岑罪果的手,坦然道:“這位是本侯的夫人,年紀小,讓掌櫃見笑了。“,說罷自己一手提了東西,一手牽着呆若木雞的人,柔聲道:“走吧。”
一路上岑罪果都傻愣愣地任他牽着走,腦袋昏沉沉的,滿腦子都是魏瓒方才那句話,這是本侯的夫人。
小阿哥居然叫我夫人,他的心底像湧出了什麼東西,熱乎乎的,軟綿綿的,像吃了糖一般的甜。
魏瓒見人一直扯着胳膊綴在後面,便回頭看他,見他低着頭走路隻露出個溜圓的頭旋兒,便開口逗他:“在想什麼呢?不是說要替我辦事抵賬嗎?”
“在想吃糖。”,岑罪果脫口而出,又驚覺竟然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趕忙用一隻手捂住了嘴。
魏瓒一挑眉:“想吃糖啊,那給你買糖。”
岑罪果還沉浸在那句話的震撼當中,木愣愣地無法自拔,等他反應過來,手中已經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油紙袋子,魏瓒說:“這些先拿着吃着玩,剩下的送去府上了。”
岑罪果眼巴巴地展開油紙包的敞口,糖果清甜的香氣立即散了出來,都是些他沒見過的糖果。
魏瓒從油紙包裡撚了一顆塞進他嘴裡:“這顆是琥珀饧”,然後逐個給他介紹道:“這是粽子糖,石蜜,纏糖,荊芥糖,還有蜂蜜糖。”
岑罪果想起蜂蜜糖他是吃過的,也是他給的,他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甜都是眼前之人給的,覺得小阿哥對他可真好啊,以後自己也得對他好,至于怎麼對他好?岑罪果覺得自己擁有的東西太少了,好似什麼都拿不出手,包括他自己。
魏瓒見傻小孩兒含着糖塊兒在頰邊支棱起一塊,傻乎乎地愣神,就逗他:“你收了本侯的筆硯,又耗光了宣紙,如今連糖都吃了,這可是京都城最好的糖果鋪子京味軒的糖。本侯讓你賒了賬,九出十三歸,你這賬怎麼也得還個十年八年的了吧?”
岑罪果不懂這些雷公轟的黑話,聽到他說十年八年的還有些高興,這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在小阿哥身邊待上個十年八年了?不然自個兒若是跑了,他找誰還賬去?這麼想着心中又樂開了花,重重地點了個頭,“嗯,要還的。”,說着就去把魏瓒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表明了自己幹活兒還債的決心。
小傻子為了幾包糖就把自己賠進去了,還笑呵呵地傻樂,魏瓒隻覺得他讨喜極了,笑着牽着他的手,說:“不是要去找小啞巴?”
岑罪果想着自己得了些好東西,光顧着心裡美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連忙四處張望着尋找起小啞巴來。
魏瓒方才就發現了,路邊的小乞兒和窮人家小孩少了許多,但沿街乞讨成年乞丐卻随處可見。照理說若是逢年過節或遇到什麼慶典,官府都會把乞丐趕到偏遠處屯集,以免在主城街區有礙觀瞻,但大乞丐還在,小孩兒卻少了許多,偶爾有幾個還都是手腳不健全的,這着實些蹊跷,心下便有了不好的計較。他怕岑罪果擔心,面上沒顯,暗自給樁子留了信,讓他們注意京中是否有采生折割的惡行。
從城頭走到城尾都沒見小啞巴,岑罪果心情不由有些低落,魏瓒安慰他:“小傻子養着的小啞巴誰稀罕要啊,他會沒事的,興許家裡有什麼事兒耽誤了。”
岑罪果愣了半晌才明白過來小傻子是在叫他,撓了撓頭覺得好像說的也沒錯,把小傻子的名兒坐實了。
倆人在街上逛了小半日,魏瓒見日光漸斂已近黃昏,街道兩旁的商家有的都掌起了燈,便說要雇輛馬車回去。
沒想到小傻子卻說:“花那錢作甚,就一點兒路,咱們走走!”,怕他不肯走還拖着他的手往回拽,小手包不下他的大手,就緊緊地攥着一根手指。
夕陽的餘晖照在他的身上,光不烈,将雪白的耳垂照得透紅,嫣紅的唇一開一合分外生動奪目,魏瓒心中有塊地方,像春雪消散後抽條的新枝,如樵風乍起時吹皺的春水,他反手将岑罪果的小手納進掌心,掌握了主動權,一閃身将人帶進了一條巷子中。
岑罪果還沒來得及開口,魏瓒就擡手扣住了他後頸,然後一低頭就吻了下去,熾熱的氣息襲來,唇齒間柔軟溫熱的觸感,讓岑罪果的腦袋中嗡了一聲,像元宵節那日的煙花一般騰空而起,炸開了花。他瞪大着眼睛,眼前盡是一片五光十色的眩暈,一顆心像是快要跳出胸膛。
魏瓒稍稍分開些距離,又吻了吻他眉眼:“閉眼,呼吸。”
岑罪果依言傻愣愣的閉上了眼,張嘴呼出了一口一直憋着的長氣,胸脯起伏不已,魏瓒撫着他綿軟的頰肉,又對着泛着水色的小嘴親了上去,比方才還要缱绻纏綿。岑罪果緊緊地閉着眼,小手卻不自覺地爬上了人的襟領,淺淺地攥了一小片。
巷外車聲辘辘,馬聲蕭蕭,沽酒叫賣聲鼎沸,幽巷的一方小天地中,是情窦的初含新蕊,也是情愫的莺飛草長。
長風入室,輕掀床幔,燭火随風忽明忽暗的搖曳着,帳中更顯昏聩,卻是漫溢着一片春色無邊,魏瓒摟着岑罪果纏綿悱恻中耳鬓厮磨。
少頃,魏瓒啞聲問道:“身上的傷還疼嗎?”
岑罪果被親得暈乎乎的,渾身都綿軟無力,下意識地搖頭:“不疼了。”
魏瓒的呼吸愈發灼熱,他畢竟血氣方剛,這些年一直克己複禮,潔身自好,并不如普通世家子弟那般荒唐,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招進過房中,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過些席不暇暖,枕戈待旦的日子,也從未渴求這方面的事。那日中蠱後初經人事又太過囫囵,天知道這段日子他與岑最果同床共枕的每一個夜晚是怎樣的度夜如年,可又惦記着人的傷勢,才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的YU 望。
但今日他倆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他突然明白了他的小妻子也同樣渴求着他,雖然羞怯,卻也會笨拙地回應他。這讓他胸中的愛意噴薄,YU念難消。
但還是按捺着,再三确認:“一點都不疼了嗎?”
岑罪果是個實誠小孩兒,他動了動自己的肩背,然後不疑有他,斬釘截鐵地道:“不疼啦,已經全好了。”
話音剛落,實誠小孩兒就被壓在了床褥中,魏瓒鳳眼中似有把火在燒,他不再滿足于和煦溫柔地淺嘗辄止,開始急躁又渴求地采撷着這顆小果子。
當感受到亵衣中伸進來一隻炙熱的大手之時,岑罪果隐隐明白了即将要發生的事,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魏瓒明白是那次他的莽撞混賬讓他心有芥蒂,頓時又開始懊悔起自己的戒備多疑又狂妄武斷,險些讓他失去了這般純粹美好之人。這顆小果子從千裡之外跋山涉水而來,獨獨落在了他這槐樹上,他卻差一點将他弄丢了,還好他原諒了他,還好他還願意對他毫無芥蒂地笑着。
無人知他也曾怦然心動,無人知他曆經心死如灰,也無人知他失而複得後的情難自禁,他一邊用手遊走在岑罪果有些緊繃的肌理上,一邊親了親他通紅的耳垂,柔聲道:“小果兒别怕,不會叫你疼了。”
岑罪果鼻間充斥着魏瓒的味道,那股凜冽的甘松香萦繞着他,卻讓他頭暈目眩,還有一把小火苗,酥酥麻麻的煨着他的椎骨連着整片背脊,讓他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提不起半分力氣。
他下意識想說我不怕疼的,又反應過來魏瓒喚他竟和七年前他們初遇時一樣,緩緩伸手環住了魏瓒的腰,輕輕地喚了一聲:“小阿哥。”
原來小阿哥真的是在叫他,這對魏瓒而言無非是烈火烹油,他瀕近臨界,咬着牙從床頭的抽匣中摸出個扁扁的瓷盒,這是他厚着臉皮找傅堅讨的,不僅有run hua之用還兼具保養的功效,傅堅以前和他父帥打天下籌軍饷之時,沒少拿這些fang 中密藥去忽悠那些富得流油的富甲豪紳,一副送子湯值千金,一帖金戈換一斛珍珠,時至如今傅堅的這些閨中秘藥都在坊間享有盛名。
這一夜過後,魏瓒也有些理解了,為何時至如今都有達官貴人慕名而來,隻為求傅堅一貼房中靈藥了。
他果然沒讓岑罪果再疼上半分,倒是讓他在他shen 下裡裡外外都軟成了一汪春水,被哄着叫了一夜的小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