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要忘了。
一個人的外貌,可是這世界上最好的欺騙工具啊……
門後面是個地下室。
Er跟在獵人身後,穿過又長又窄的樓梯,來到一扇和上面一模一樣的門前。
有光線從裡面溜出來,還攜着微弱的呼吸聲。
Er不知道為什麼,心跳一滞,而那微弱的呼吸聲,也在這時被無限放大,在她腦海中、耳中,不停地循環播放着。
獵人擡手伸進胸口,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就多了把鑰匙。
這裡的門也是鎖着的,獵人将鑰匙伸進鎖口,“咔哒”一聲,鎖被打開,獵人推開門。
刺眼的光線争先恐後地從門後面擠出來,Er往旁邊偏了偏頭。過了幾秒,她才重新看過去。
這個房間她來的次數不少,但是這一次來,感覺卻和以前不一樣了。
房間裡的物品還是原來的物品,原來的位置,隻不過多了一樣東西。
一個關着怪物的鐵籠子。
獵人走進房間裡,視線掃了一圈,最終落在鐵籠子上。他走過去,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摸着鐵籠杆說:“你是不是很好奇它怎麼在這裡?”
Er走過來,在離獵人一個人的距離處停下。她擡頭望着鐵籠裡的怪物,眸子眯着,乍一看依舊是笑眯眯的。
可是不是,她隻是不想接受某件事實而已。
“關了好啊,關了就能很快拿到他們的皮了。”Er說。
獵人淡淡“哼”了一聲,而後轉身去了對面的桌子前。
“拿好了。”獵人在桌上摸了兩大瓶藥水回來,遞給Er,“這次可千萬别讓我失望。”
Er:“知道了。”
“哐啷——”
地下室内的兩人,外加一頭怪物,不約而同地擡起頭,盯着天花闆。
“什麼聲音?”Er偏過頭來問獵人。
獵人眉心低了低,表情很不爽。
他抄起挂在房間最裡面的獵槍,往門口沖。然而他剛要開門,地下室的門“嘭”一聲巨響,被人踹開。
兩位少年一前一後,一高一低站在門口。光線沒有去到他們身上,這反而給他們鍍了一層濾鏡。
Er看過來,而後眼神一滞。
“是你們?你們怎麼——”她原本想問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但話說到一半,她就知道了。
怪不得吃完晚飯就那麼早去休息了,原來是引蛇出洞。
Er低下頭,自嘲笑了一笑。
人都說姜還是老的辣,沒想到被小年輕将了一軍。
聰明反被聰明誤。
可是獵人卻不這樣認為。他本來就想要他們兩個人的皮,沒想到現在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獵人咧嘴笑了笑。
他的牙齒又黃又亂,其中有幾顆還掉了。他摸着獵槍,信誓旦旦道:“我還想去找你們呢,沒想到你們自己送貨上門。嘿嘿,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你們的皮吧!”
說完,他便麻利地瞄準二人,并扣上扳機。動作一氣呵成。
“砰——”子彈從槍口飛速沖出來,沖向二人。
門口,靈瞳眸子一動,轉身搭上俞白的肩膀,将人拽了下來。
“你去找鑰匙,我來牽制。”蹲下的瞬間,靈瞳用隻有俞白才能聽見的嗓音說。
俞白點了點頭,用眼神說:“好!”
子彈打偏了,獵人重新上膛射擊,但這次他卻慢了。
兩人對完話後,靈瞳就迅速起身。起身的瞬間,他也像獵人一樣,瞄準上膛,扣下扳機,動作一氣呵成。
“砰——”子彈沖向獵人。
獵人隻能往旁邊撲過去。
倒地的瞬間,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支撐着他,讓他翻了個身,重新站起來。
“砰——”
獵人臉色一滞——
門口沒人。
他迅速掃了一圈門口附近,餘光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便看過去——
靈瞳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他斜對面,此時他蹲在地上,一手架着獵槍,一手則是扣在扳機上。
“砰——”
獵人使出勁,往身後翻去。
靈瞳又迅速上膛,而獵人像是訓練有素的什麼人,翻身後迅速起身,中間沒有一點多餘動作。
兩人各自瞄準着對方。
“小朋友,你還是放棄掙紮,乖乖把皮給我吧。”獵人說,“你們是鬥不過我的,你們繼續這麼做,隻會讓我更加興奮!不過,你可千萬不要把你的皮弄傷了,這樣就不好看了。”
靈瞳卻不屑地“哼”了一聲:“遊戲還沒完,誰輸誰赢還不知道呢。”說完,他扣下扳機,“砰”一聲巨響,子彈又飛速地沖向獵人。
獵人也扣下扳機。兩枚子彈碰撞在一起,摩擦出劇烈的火花。
兩人各自往旁邊閃躲。子彈又偏了。
靈瞳漆黑的眸子盯着獵人,嘴唇翕動,很小聲地呼了口氣出來。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獵人手裡的獵槍還有多少發子彈,反正他自己的已經不多了。
豆大的汗珠順着臉廓滑下來,滴在地闆上暈開。靈瞳現在也不能去看俞白,會被獵人發現,俞白就會有危險。
而此時貓着腰,身體貼着牆的俞白,正緩慢地挪動着身子。他呼吸都不敢呼,要想不被獵人發現,他隻能這樣,動作小心且慢。
因為他就在獵人身後,獵人隻要一轉身,就能捉住他。
兩人必須全神貫注,誰都不能拖累誰。
鎖着鐵籠的鑰匙就放在籠子旁邊的桌子上,俞白踮着腳,懸着心,汗珠落進眼睛裡,酸疼感生不如死。
可他卻隻能忍着。
他緩慢地靠近桌子,距離鑰匙隻剩下了一條手臂的距離。俞白于是伸出手,一邊提防着獵人,一邊偷鑰匙。
……就差一點了!
俞白眉頭緊蹙,看着近在咫尺的鐵籠鑰匙。
忽然,“砰——”一聲巨響,俞白倏地收回手。通紅的眸子看過去,發現獵人正用獵槍指着桌子,眼神卻盯着自己。
他那樣子很吓人,以至于俞白覺得自己呼吸不順暢。
獵人:“好啊你們,既然這麼快想死,那我就滿足你們!”
說話間,獵人給獵槍上好膛,手指扣着扳機,瞄準俞白。
靈瞳:“俞白!”
靈瞳也迅速上膛,瞄準獵人。
在靈瞳的視線裡,他兩條手臂都是抖的。他全神貫注地盯着獵人的動作,一邊卻又要擔心俞白。
他不應該讓他這麼做的。
靈瞳開始後悔,可是現在俞白已經面臨危險,他隻能硬着頭皮上。
獵人:“把手舉起來!”
俞白不敢造次,隻能乖乖舉起手。
獵人又說:“站好!”
俞白乖乖照做。
他槍口對着俞白,眸子卻往後瞟了眼。
“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你去把那個人的皮割了,我就告訴你丈夫在哪裡!”
Er始終站在鐵籠旁邊,握着手,眸子似睜非睜。聞言,她看了一眼靈瞳。
“怎麼?心軟了?”獵人瞧見這麼久都沒動靜,這樣說。
Er視線收回來,開口說:“不會。”
獵人:“那就快割!”
Er兩側的咬肌又鼓了起來,她看向靈瞳,靈瞳也看向她。
他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而她的眸子裡,卻感慨萬千。
Er摸出小刀,動作很慢地走向靈瞳。
獵人在這時開口,語氣富有玩意:“小夥子,你可不要動哦!你朋友的性命現在可掌握在你手裡,你要是動了,你朋友可能就……”
獵人說話間,Er已經走到了靈瞳面前。她蹲下身,蒼老的手捧着靈瞳的臉。
靈瞳看着她,她則是垂下了眼。
“你割吧。”靈瞳開口說。
Er的手很抖,靈瞳知道現在的她很為難。他其實看出來了,她并不想傷害他們,如果她真的想要割他們的皮,就不會三番兩次地拖延到現在,還告訴他們這裡是哪裡,如何出去了。
沉默良久,Er的眸子擡起來,嗓音沙啞:“孩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