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盛見池澄一直低着頭在思考着,兩人站一起也沒什麼話題。
他便幹脆直接開口問:“你是因為什麼元素,才會覺得眼熟,你說出來看看,沒準我也能想起來?”
池澄又是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衣服款式,對了,你記不記得死掉的那個人,他是穿什麼樣的衣服?”
柏盛這下是被問住了,他雖然知道,池澄是在懷疑,稻草人是不是死去的人,但是柏盛對于人物的記憶,向來記得少,因為本來就是要被忘記的,加上又不是重要的人,他根本不會去特意記,浪費自己大腦的存儲空間。
而且這次死的還是個,跟他們沒有任何交流的新人,那對他來說,更是毫無記憶的必要。
或者說,任何沒有生存能力的人,他即便現在不死,以後遲早也是會死的,隻要會死,就會被忘記,所以他從來不會刻意去記憶新人,除非新人幹了什麼,讓他印象深刻的事,但是顯然,昨天死去的那個新人,根本沒有這個特質。
所以他被池澄給問到了。
柏盛撫了撫額解釋道:“你知道的,我很少會去觀察人,更不太會去關注那些,不熟的人,所以,我沒有一點印象。不過,如果這個很重要,我們可以現在去問問他的朋友,或者說跟他昨晚一起睡的人,看看能不能證實你的想法?”
池澄攬過他的肩道:“你不記得變算了,左右也是不重要的人,我想這個除非特意去記憶,一般來說,正常人都不會記得的。”
柏盛聽了輕笑一聲道:“你這話怎麼說的,是想說你不正常,還是想說你提前知道他會死,所以特意留心他穿什麼衣服了?”
柏盛說到這裡,心裡轉了個彎,又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怎麼知道他會死的?”
池澄笑着扶了扶他的頭,很快就被柏盛一巴掌拍下了。
柏盛催促道:“你别打岔,你是怎麼發現的!”
池澄輕笑道:“我說是巧合,你信嗎?”
柏盛斜眼瞥他道:“你怎麼那麼多巧合啊,你不會是看别人‘特别’,然後又懷疑别人是BOSS了吧?”
池澄知道,柏盛是在那以前的事說事,但他也不惱,就平靜地開始解釋道:“還真不是這個原因,正常來說,對于死人的記憶,細節方面消逝的都是很徹底的。”
柏盛适時打岔道:“那你剛剛為什麼還會眼熟?”
池澄耐心解釋道:“因為文字的記憶。”
池澄擡眼想了想,最後還是拿出了那個老例子道:“你還記得‘石景州’嗎?我們能記得他,那麼就說明,我們是可以通過文字的形式,去描述和記住一個逝去的人。我也是在确認,我能記得‘石景州’後,我才會用這種方式去記憶一些事。”
确實,這個方法是他們目前為止,唯一行之有效的,可以用來紀念死人的方法。
雖然到現在為止,除了‘石景州’還沒有一個人,值得柏盛這麼去記,但确實可以說這個方法,是在這裡他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池澄聲音輕緩下來:“我本來是想用這個方法來記你的,但是我發現,這個方法也是有缺點的,他會形成一種刻闆記憶,讓我腦子裡的人,成為一個名詞或者形容詞的代言人,而不是一個真正立體的他。”
柏盛思忖着道:“可是你還是沒說,你的的熟悉來自于哪裡呢?”
池澄看着柏盛低頭思考的模樣,深深歎了口氣道:“稻草人身上的那件衣服。”
“他衣服怎麼了,和你撞衫了?”,柏盛說着又掃視了一下池澄的衣服,他現在就穿着襯衫,他的外套好像在上岸前就沒了,可是他原來那件也就是件深灰色短款大衣,和稻草人身上那件花裡胡哨,滿身logo的完全不一樣啊?
池澄搖頭:“不是我,是我弟,我表弟有件差不多的,他還很喜歡穿,所以那人剛來的時候,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柏盛聽到這裡,不禁帶着好奇,八卦道:“你們也會有經常穿的衣服嗎,不是冒犯,單純好奇,因為聽說你們這種,都是每天穿不一樣的。”
池澄摸了摸鼻梁道:“别人我不知道,我一般是會換着穿,但不至于一天一件,至于那件衣服,我知道且記得,是因為我弟有段時間經常穿它,還來問我好不好看,所以我就記住了。”
柏盛:“所以是能記得和自己相關的東西嗎?”
如果是這樣,那他想記池澄好像變得簡單了不少,想到這裡,柏盛又發覺,他對石景州的記憶,還是幾近于無。
所以石景州真的隻是左谙的朋友,不是他的朋友嗎?
池澄:“我當時就記得了這件衣服,我本來想回去告訴我弟,他撞衫了,撞的還是他最喜歡的那件,因為他最不喜歡有人和他撞衫。其實這件事,本來我也确實應該忘記了,但是我剛剛在看到稻草人時,我又發現了那件衣服,我又想到我要告訴我弟,他撞衫了這件事,然後我就開始回憶,我之前還有沒有見誰穿過那件衣服?”
柏盛點頭:“嗯,沒有,至少活着的沒有,不過我們可以把那個稻草人當死人了,很可能我們死掉後,都會變成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