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黑暗中他摸到的，是一條濕漉漉的手，滑不溜丢的，那個手還軟趴趴的沒有一絲力氣，他便知道那個人，其實已經死了，所以他更恐慌了。

他慌了以後，理智也跟着丢失，他隻想趕緊出去，他已經不想去想其他事了，以前他們都會打配合一起走，這次他忘記了，忘記了喊同伴，也忘了說“一二三”，他在門拉開到，勉強可兩人通行的時候，就自己先跑出來了。

結果大家都看到了，趙燦是跑出來了，另一個人連連反應過來，但還是在跑的過程中，電梯突然墜落了，生生将人夾成了兩半。

柏盛在趙燦穩定好情緒以後，盡量放輕語氣，溫和地問道：“我可以問一下，就是死在裡面的那兩個人，有沒有跟你講過，他們之前有遇到過什麼沒有？”

趙燦睜着迷茫的小眼睛看向他，等了好半響才開口說：“他們，他們說，負一樓有一個雙胞胎的屍體，屍體還有一個男孩。”

柏盛一步上前，沒控制住語氣，聲音大了些問：“那他們有沒有跟你說，他們是否認出了那個屍體，以及他們還有沒有，說一些别的什麼。”

趙燦被他吓得，連連搖頭，一下挪到了沙發另一端。

池澄漫步走到沙發邊，“他們沒再說什麼嗎？”，他将手搭在柏盛肩上，聲音随意和緩，方便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趙燦看過去，并看自己了，意識到是自己太過緊張了，他放下腳，端正好坐姿道：“沒有，當時場面比較混亂，加上我們剛認識，電梯就故障了，大家注意力全在電梯上，所以沒聊太多這些細節的事。”

趙燦講完，見池澄依舊沒看他，他又将視線放到李思娜臉上，小聲地說，“李姐，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說着說着又哭起來了。

池澄看着柏盛的側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柔聲道：“走吧，剩下的，我們明天再說吧。”

現在是曲度他們的内部問題了，他們四個幹站着，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先後腳離開了。

柏盛剛跨出大門，曲度就拉住了他的手：“明天早上八點，方便嗎？”

柏盛點頭。

曲度紅腫着眼，看向他們：“那我們明天八點找你們，然後再仔細聊聊今天的事。”

柏盛再次點頭。

曲度放開手，目送柏盛他們離開，見他們進屋後，再緩緩關上他們房門。

現在也快十二點了，餐桌上空蕩蕩的，看來這裡的飯菜是限時供應。

蕭欣昀見桌上沒飯，就直接進屋了。

柏盛對着她們的主卧喊道：“你們定個鬧鐘吧，他們明天八點過來，今天就先這樣吧，晚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反正大家都在隔壁，我們今天沒講完的，幹脆也明天一起讨論吧。”

蕭欣昀在屋裡回應道：“好。”

左谙點頭就關上了房門。

柏盛也跟着拉開房門，大步進去，他兩步走到床邊，一腳跨上床，拉開被子，整個人筆挺地貼着牆，在裡側，側身貼牆躺好。

池澄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池澄順手關門關燈，摸到床邊，拉開被子，仰面平躺在床上，然後再拍了拍他裡側的空位：“你睡過來點吧，現在我們中間，躺一個都綽綽有餘呢。”

柏盛稍微挪了挪位，“不了，我這樣睡得着，我怕明天又壓到你的手，弄得你睡不好”，也弄得他自己也尴尬。

池澄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沒事，我感覺不到，我昨晚睡得很好”，這次的聲音更輕，語氣更緩，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一般。

“哦”，柏盛再次挪過去一點，他仰面躺好，好奇的問，“你覺淺的毛病好了嗎？”

黑暗中沒有傳來話語，回答他的，是池澄規律而平緩的呼吸。

早上七點半的鬧鐘響，柏盛摸到枕頭底下的手機，不用睜眼，憑着感覺和對自己手機的熟悉，他一下就摸到了屏幕上的鬧鐘關閉鍵，再拉過被子，蒙頭繼續睡，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早就習慣成自然了。

柏盛習慣性地蠕動了一下，感覺自己好像放不開動作，再睜眼，才發現，自己正窩在池澄懷裡，限制自己挪動的桎梏，正是池澄橫放在自己腰上的那隻胳膊。

柏盛暗自慶幸，還好今天是他先醒來，現在他還來得及挽救，之後可能會出現的尴尬場面。

柏盛輕輕擡起自己的腿，将它慢慢挪回自己身側。

再輕輕擡起池澄的胳膊，将它慢慢放回回池澄自己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