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我隻是天生暴虐。看他們像蝼蟻一樣在我手裡掙紮,那種快感簡直比毒品還要讓我上瘾。”
這是一個像瘋子一樣的少年。
若一直任由對方這樣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殺光身邊所有人。
現在想想,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他便産生了想離開對方的想法,所以才會在金問出當初和琴酒同一個問題時,他才會選擇跟金離開。
他也是那時才知道,琴酒并非真的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隻是令他感興趣的事太少太少。而他的父親,那個黑衣組織背後真正的首領,恰好知道該如何挑起他的興趣。
那天他們打了有史以來最幼稚的一場架,沒有武器,沒有招式,甚至沒有邏輯,隻一拳一拳地往對方臉上招呼。一場架打完,兩人不歡而散,自此成為了組織裡盡人皆知的死對頭。
“他怪我不夠忠誠,認為我背叛了他。”
兩人隔得有些遠,蘭并不能很好地看清對方神情,隻能從男人譏諷而低緩的嗓音中聽出他的不屑。
“可笑吧。他那樣的人竟然也會知道什麼是忠誠。”
自那以後琴酒便減少了出任務的頻率,轉而開始培養自己的心腹勢力,并主動承擔起探查組織内鬼的任務。
朗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時變的,隻是某次任務再見時,琴酒已經褪去少年人的野性,變得冷靜與沉穩,隻有眉宇間偶爾流露的戾氣彰示着他的狠厲,周身的肅殺之氣即使在黑夜中也無法掩藏。
他下手越來越幹脆,手段也更加狠辣,秉承着甯殺錯不放過的原則,對内鬼和背叛者幾乎毫不留情。
朗姆再未見過他失控的樣子,他像是徹底融入了黑暗,又像是放棄了掙紮,如同一台精準的殺缪機器,日複一日地做着相同的工作。
但朗姆并不認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是錯的,他隻是做了一件對自己有利的事。
誰不想活着?
誰不想往上爬?
一旦領略到權利的滋味,沒有人會再舍得放開。
在那個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地方,你不吃人,就隻能等着被别人吃。他隻是在琴酒甩開他之前,先一步甩開他而已。
“你以為伏特加是因為對他忠誠才會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嗎?”
男人扭曲的面容在呼嘯的海風中顯得格外可怖,他一步步向蘭靠近,就連煙頭灼傷了指節都未曾注意。
“那是他蠢!他根本不知道在他之前琴酒是怎麼處理他那些手下的!我才是唯一一個能在他手底下活下來的人!”
瘋子。
蘭不想再聽下去。
她早該想到的,能一開始就被琴酒一眼看中的人,幾乎沒一個是正常的。
她轉身就想走,卻被朗姆一把拉住,盯着她手中的銀色手槍幽幽開口。
“你手上的槍不錯。”
蘭緊惕地将槍背到身後,卻見對方再沒有任何下一步動作,反而後退幾步撣了撣掉落在衣服上的煙灰,神情也逐漸平靜,唯有那隻完好的右眼在深夜中泛着幽光。
“暴風雨要來了。”
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蘭小姐還是離甲闆遠一點比較好,免得受到波及。”
說完也不等蘭反應,徑直走進了船艙。
蘭一頭霧水地在原地站了半晌,隻覺從那個組織出來的人簡直一個比一個有病。
…
毛利蘭找到琴酒的時候,男人正在郵輪的十三層和人玩牌,賭桌邊還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賭桌上隻有四個人,除了琴酒外的另外兩個竟都是船上的服務生,隻有一個淡金色頭發的年輕人看起來像是船上的乘客。奇怪的是賭桌上并沒有籌碼,反而每個人面前都擺放着一把左輪手槍。坐在右邊的服務生正好輸了一局,拿起面前的左輪手槍,随後顫顫巍巍地對準自己太陽穴。
見服務生遲遲未扣下扳機,年輕人忍不住發出嘲諷。
“喂喂!沒膽子就趕緊滾,别在這浪費時間,你以為我的城堡是這麼好赢的嗎?”
看得出服務生大概是真的害怕了,試了幾次都還是不敢扣下扳機。
“我、我不玩了!我賠錢!我不玩了!求你、求你們放過我吧!”
年輕人冷哼一聲,“上桌容易下桌難,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看船上的這些人缺你那點錢嗎?”
他朝身後擺了擺手,“把他拖下去交給金先生,聽說上一個表演鲨魚秀的人跑了,正好拿他補上。”
桌上剩下的另一名服務員被吓得直冒冷汗,卻不敢說任何離開的話,這場來自上層權貴之間的遊戲,人命是最不值錢的。琴酒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有些興緻缺缺。
眼見下一輪輸掉的人是琴酒,而男人也一臉無謂地拿起面前的左輪手槍。蘭隻得奮力擠進人群,在男人扣動扳機的同一時間呵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