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
蘭撫上耳後,在被頭發掩蓋的位置上摸到一小塊傷疤,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感覺,于是她搖了搖頭。
“安室先生,你的頭發是怎麼回事?”
安室聳了聳肩,對自己換了發色這件事并不十分在意。
“有一點副作用,但問題不大。”
他俯身湊近,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低聲問:“他應該這兩天就會行動,你想好怎麼脫身了嗎?”
蘭看了眼半開的病房門,伏特加依舊雷打不動的站在門外,随時觀察着病房裡的情形,而在看不見的暗處,不知還潛伏着多少雙眼睛。
“我不敢保證。但這件事真的誰都不能說嗎?包括柯南和園子他們也不行?”
安室搖頭,“風險太大。金培養的卧底遍布歐洲各地,勢力之大遠遠超出我們想象,之前你們屢次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太過相信警方和FBI,這次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見對方隻是垂眸不語,他不禁問道:“小蘭是在擔心什麼嗎?”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我認識的小蘭可不是這樣的。”
安室嘴角挂着笑,隻是這笑容中似乎還蘊藏着什麼蘭看不懂的東西。
“無論是明知危險卻還是瞞着所有人把那個孩子留在身邊,還是後來選擇回到那棟别墅,你都做得很好,這次是什麼原因讓你猶豫不決?”
蘭沒有說話,他卻也大概知道原因。
“琴酒安排的那場事故,你事先知道嗎?”
“不知道。”她低聲回答。
“我後來才明白,他不是真的想帶我走,可就算是這樣.....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沒辦法不喜歡他。”
她扯了下嘴角,回想起那天的場景,連聲音都帶着顫抖。
“他原本不會傷得那麼重的,躺在手術室的那個人本該是我的,他真的....真的差一點就死了。他的血噴在我臉上,身上,我的手上......”
蘭看着掌心裡的紋路,屬于少女稚嫩又白皙的雙手如今看不出絲毫異樣,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也不過是個滿手血污的罪人。
“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一點點變弱,乃至體溫都在慢慢下降,他那麼好強又不怕疼的一個人,可那天他跟我說.......說....失去我會更疼。”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對他的喜歡和信任,去達到他想要的目的,我隻是......真的不想他死。安室先生,我真的.....不想他死。”
“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兩全。”
安室輕歎一聲,“你讓黑澤雪主動聯系我的時候不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嗎?”
“我知道。我隻是......還是對他抱有期待而已....在他說要帶我走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真的想過和他一起亡命天涯。”
蘭擡頭,眼中閃過幾分自嘲。
“很傻是不是?”
“我沒辦法替你做任何決定。”
安室起身,望着她烏黑的發頂,不知怎的突然伸手從她額前撫過。
“我也有喜愛的東西,它也犯過錯,也曾殺過很多無辜的人,它并不完美,甚至貪婪自私,但我依然愛它。”
“我愛它,并不是因為它有多好,而是因為我選擇了它。”
蘭順着他的動作仰面倒下,盯着天花闆發呆片刻,才擡手擋在眼前。
她明白他的意思。
琴酒是她純白人生中的黑點,是一塊永遠也無法抹去的污漬,是她遺落在世間的惡,也是她永遠也困不住的獸,他是她的罪,是她的妄,是她唯一的愛,但卻不是她唯一的選擇。
琴酒說她是他唯一的選擇,可在她的選擇裡,琴酒從來都不是唯一。
她果然....還是不夠堅定啊……
蘭其實大概知道安室在布局些什麼,想要拔除金安插在各處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從對方察覺出金在盜用琴酒身份時便已在暗地聯絡各國要員。
金安插jian諜的目的就是為了挑起戰争,那些躲在暗處的觸手隻有在金踏上“歸鄉之途”時才會傾巢出動。蘭不懂政治,也不明白為什麼金一旦“回家”,歐洲便會大亂。
這是她的盲區,也是她無法踏足的領地。
但她起碼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距離短信發來的時間越來越近,蘭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做考慮,思索再三後決定給對方創造一個足夠将她帶走的條件。
……
國外的夜總是危機四伏,街道上萬籁俱寂,唯有一處燈火通明。
“我不是都說了嗎?隻是好奇想來看看,你們怎麼都一起來了。”
酒吧裡的搖滾音樂震耳欲聾,蘭不得不提高音量對跟來的柯南一行人大聲道:“還有你柯南,你還這麼小不能來這種地方!”
“什麼小蘭?!你在說什麼?!”
園子捂住耳朵,縱然她喜歡搖滾樂卻也受不了這裡面的嘈雜,連說話都聽不清,到底有什麼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