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當晚經曆太多刺激,又或許是得知這段感情并不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蘭在回到别墅後便直接睡了過去。這也是在她來到這裡後睡的第一個安穩覺,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翌日。
她剛從睡夢中睜眼,便見一黑一白兩顆小腦袋趴在自己床邊。
“柯、柯南?!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對方醒來的第一時間是叫自己名字,柯南朝身旁的黑澤陣露出得意的笑。
“蘭姐姐一直沒起來,所以我上來看看。”
“可你昨晚不是走了嗎?”
柯南笑眯眯回答:“我尿急去找廁所而已,我怎麼會把蘭姐姐一個人丢在這裡呢。”
想把他從蘭身邊支走,門都沒有!
“你怎麼上來的?”
明明剛到别墅的時候布萊茲還不準他上三樓。
“金叔叔來了,他讓黑澤哥哥帶我上來的。”
黑澤哥哥?
蘭嘴角微抽,果然見已經變成小孩模樣的琴酒正臭着臉站在一旁。
這是……
藥效到期了?
見對方竟真的聽了她的話沒有繼續服用解藥,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明明昨晚已經從男人口中得知了他對自己的心意,但真當對方為自己做出改變時,她又有些怅然。
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甚至...更希望他保持原來的樣子。
陽光透過陽台的落地窗折射進來,院子裡的大馬士革玫瑰開得正好,她眼眸微眯,瞧見了那道靠在輪椅上的身影。
銀白色短發在烈日下顯得尤為晃眼,男人上身隻套了件淺色針織衫,下身是條棕色長褲,正懶散地給面前的花叢澆水。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他下颚微揚,朝她的方向露出一抹笑。
金很年輕。
至少外表是這樣。
但蘭知道對方早已曆經世事變遷,無論樣貌再如何保持,那雙墨綠色的瞳仁裡始終印着歲月沉澱後的淡然與深沉。然而在他剛剛朝她露出笑容的一瞬間,蘭卻仿似看到了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看夠沒。”
帶着不滿的童音驟然出現,蘭輕咳一聲收回目光,摸了摸男孩柔順的銀發。
“隻是在看院子裡的那些花。”
黑澤陣面容冷峻,眼中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陰鸷。
“你最好是。”
蘭尴尬地将手收回,柯南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見午飯後蘭竟主動要求幫金更換傷藥時,他才終于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腰腹處的繃帶被一圈圈取下,金褪去衣物後并不若外表看起來精壯,反而有些瘦弱,肌肉薄薄的一層,身上甚至連個疤痕都沒有,這也導緻唯一的一處槍傷格外顯眼。
蘭一直未看過這道因她而起的傷,或許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但他确實救了自己一命,于情于理她其實都不該坐視不管,可她總是下意識選擇逃避。
她想琴酒說的是對的,工藤新一十年如一日的保護,讓她漸漸喪失了面對的能力。她習慣依賴,習慣順從,在工藤新一的庇護下拔掉自己的尖刺,收起自己的铠甲,将最柔軟的那面展現給了所有人。
可曾幾何時,是他帶着她半夜翻牆進的學校,是他帶着她遠赴紐約遇見的殺人魔,他帶她見識了這個世界的精彩,最後卻又把她困在他為她打造的那一方小天地。
直到将那些過去一一攤開,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愛當初的毛利蘭。
那是她的初心,也是她選擇工藤新一的原因。
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難免會忘記初衷,但對她來說,現在重拾過去的自己還不算太晚。
她從布萊茲手中接過酒精和棉簽,暗中給自己打氣。
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至少她都努力過。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悶哼。
縫合的槍口處滲透出血絲,隐隐有崩開的迹象,見幾人望了過來,黑澤陣若無其事地将手收回。
“不好意思,隻是想看看傷口恢複得怎麼樣。”
蘭怔愣了一瞬,随即瞪了他一眼,連忙用酒精棉擦拭傷口,濃烈的酒□□體卻從上方傾瀉而下。
“小陣!”
黑澤陣一臉無辜地攤手。
“這樣更快。”
傷口驟然被倒了一整瓶酒精,金臉色瞬間發白,指尖都在微微發顫。胸口那陣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再次冒出,她卻沒再強行壓制。
她知道自己的演技算不得多好,若不是真情流露,男人又怎麼可能會相信她。
“你沒事吧?”
見她面露擔憂,金蒼白的唇瓣微啟:“沒事,蘭小姐别擔心,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柯南&黑澤陣:“……”
片刻後。
柯南望着緊閉的房門一陣無言。
他什麼都沒幹啊!
為什麼也要被趕出來?
瞥了眼面無表情的始作俑者,不得不說對方剛才的舉動雖然很無恥。
但——
真的很爽。
看着被一起丢出來的四眼小鬼,黑澤陣面上閃過一絲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