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的目光随後停留在人群角落中的一個颀長身影上,朗聲說道:“承桑常宇,承桑大人,本公主聽聞你精通律法,曾擔任大理寺丞,負責審核京城及各地司法案件,不知可有此事?”
此時,書院的氣氛凝重起來,四周的學子們屏息靜氣,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陽光從書院高高的屋檐縫隙中灑落,斑駁陸離地映照在石闆路上。李瑜仍舊穿着那身淡雅學子裝束,但身上的氣勢卻讓人不敢小觑。她的聲音在書院中回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和那個被點名的男子身上。
人群中一襲青衫的承桑常宇摸了摸鼻子,沒想到靜靜的看個熱鬧竟也被牽涉其中。他緩緩站起身來,身形挺拔,眼神明亮。随後穩步上前,恭敬向李瑜施禮道:“參見文靖公主,承蒙陛下不棄,鄙人升官了,現任大理寺卿之職。”
李瑜點了點頭,目光中帶着幾分贊賞。“很好,”她語氣平靜地說道,“現下本公主欲就書院内有人蓄意散播謠言,惡意诋毀本公主名譽一事報案,請問依照《大晟刑統》,應當如何處置?”
涉及案件,談到他最擅長的律法問題,承桑常宇一下來了精神,“根據《大晟刑統》若有人诽謗皇室,視情節輕重可能觸犯“妖言罪”、“讪言罪”或是更嚴重的“大不敬罪”等。這些罪名均屬于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旦定罪,均可能會被處以流放、杖刑乃至死刑。”
“既然如此,”李瑜随即将視線投向旁邊一棵繁茂的梧桐樹,從容吩咐道:“丹若,現身吧,将你暗中搜集的證據交給承桑大人。”
随着李瑜的話音落下,隻見一位裝扮樸素的女子從樹後矯健地躍至衆人眼前。她身姿輕盈,動作敏捷,顯然是個武藝高強之人。女子從袖中取出數頁紙張,恭敬地遞交給承桑常宇。
接過證據,承桑常宇全神貫注地審閱起來。片刻之後,他神色莊重,再次向李瑜躬身行禮:“公主,您提供的證據充分完備,本官即刻安排衙役緝拿涉案人員。”
李瑜泰然處之,微微颌首,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
片刻後,大理寺衙役如期而至,開始在嶽峙學院中抓捕之前參與過散布關于文靖公主相關謠言的學子,讓人吃驚的是第一個抓捕就是之前當衆向李瑜求娶的張華裕。
周圍的學子詫異的看着事情的發展漸漸超出他們的預期,從浪漫的才子為救佳人,舍身求娶的劇目,轉變為法治節目,佳人報案,才子直接被捕。
張華裕看着官差朝着自己走來,一副将要羁押他的樣子,他躲閃着摔倒在地,大聲辯解道:“諸位是不是搞錯了,我一直仗義直言,維護公主名譽……我一直是站在文靖公主這邊的……”他跪伏着想要去抓李瑜的裙擺,“公主殿下,您說句話呀……”
李瑜蓮步輕移,側身避開張華裕的手,語氣平和卻堅定:“張公子,本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查明真相,讓學院重歸安甯,使我能夠安靜地讀書。如果你真的為本公主着想,就應當配合調查,證明自己的清白。”說完,李瑜頭也不回地退至一旁,輕輕捋順因微風吹拂而飄到眼前的發絲,随後昂首欣賞起那碧空中那兩隻嬉戲打鬧的飛雀。
一旁的承桑常宇蹲下身來,臉上帶着假裝的驚訝之色,“既然你知道文靖公主才智過人,她曾憑借一己之力輔佐大晟王師收複滄瀾九郡失土,立下了赫赫戰功。從昔日的先皇親賜封号的諸侯郡主到後來的叛逆罪眷,現在又因為功勳卓著而擺脫了罪眷的身份,一躍成為備受尊崇的公主。那麼,請問究竟是誰給了你這般膽量,竟敢算計這樣一個在智慧與學識上完全碾壓你的人呢?”
承桑常宇這番話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那些背後造謠生事者們的臉上。原本心存僥幸的學子們,此刻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陣寒意。
聽到這些話,張華裕更是委頓在地,再也沒有力氣掙紮。
大理寺的差役來到他面前,開始宣讀他的罪名:“張華裕,你因作為設計诽謗文靖公主的主犯,現獲罪,跟着我們前往大理石一趟吧。”說完,張華裕就要被差役押解起身帶走。
他突然看到唐子宸在人群擁簇下向這邊走來,如同溺水之人見到救命稻草一般,他撲向唐子宸,跪在他的面前求救:“掌院,救我,我是當今陛下欽點的首批貢士,掌院,救救我……”
唐子宸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對着承桑常宇和李瑜點頭緻意後,他環視四周圍觀的學院學子,面色嚴肅的說道:“嶽峙學院是在陛下的授意下成立的第一所新式學堂,并且她具備授官的權利。學院裡面設立的新式科目,傳授各位各種新式知識例如化學、物理,這些知識運用得當威力巨大,所以我對諸位的品格也有所要求。我在此宣布,關于之前所有參與诽謗造謠文靖公主的學子,你們被學院開除學籍了,不再是嶽峙學院的學子了。”說完,他站到一旁,示意官差繼續執行公務。
官差接到指令,立馬開始按照李瑜提供的證據開始一一抓捕涉案犯人,其中不僅包含了科舉選舉出來的貢士,還包含了大量在學院求學的世家權貴之子。
“你們憑什麼敢抓我,我爹是顯慶候,我是他最寵愛的幼子,你們敢抓我,小心我爹給你們好看……”一個打扮矜貴的學子嚣張的說道。
唐子辰朗聲道:“關于你們诽謗造謠文靖公主一事,我會親自禀明陛下,不管你們是哪個侯府伯爵的親朋幼子,還是陛下科舉欽點的貢士,你們都難逃幹系,京城的權貴多不勝數,科舉的貢士每三年陛下亦會欽點一批,天下英才如此之多,不缺爾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