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招來衆多工匠,予以重利,讓他們仔細研究,給澤兒的園子鋪設一條與衆不同的道路來,經過多方實驗,終于研制出了這條水泥路。”李澤笑着說道,“至于為何取名水泥,是我讓那名研制出此物的人命名的。”
“公主,如此神妙之物,豈能讓工匠賤籍為之命名?”一聲質疑從學子團中響起,猶如石破天驚,引得衆人側目,原是齊王世子李煦不甘寂寞的插話道。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呢?”李澤聞聲,翩然轉身,面向李煦反問道,臉龐上仍舊保持着那抹溫文爾雅的微笑,然而雙眸深處卻閃爍着銳利如劍的光芒,直視對方,似要穿透其内心。
李煦感受到李澤目光中的壓力,盡管心頭略感忐忑,但仍挺直腰闆,堅毅回應:“此物如此神奇,依學生之見,當由公…由飽學之士來命名,唯有如此,方能彰顯其超凡脫俗的地位。”
“你的想法很好。”李澤微微颔首,笑意未減,語氣溫和而深沉:“然而,你是否想過,倘若沒有那些身懷絕技、勇于實踐的工匠們夜以繼日地摸索嘗試,或許這世間永無機會見證此等奇迹般的存在。他們的貢獻不應該被忽視,他們也是這個新事物的創造者。在我看來,他們的貢獻,恰如燧人氏鑽木取火一樣偉大,同樣崇高且不可磨滅。”
此言一出,猶如石落靜潭,激起層層漣漪。齊王世子李煦被李澤的論述深深觸動,一時語塞,陷入了沉思。其餘學子亦紛紛低語交談,顯而易見,李澤的觀點正悄然動搖并重塑他們對工匠群體固有的認知框架。
時間仿佛在沉思中緩緩流淌,直至李煦仿佛曆經了一場心靈的洗禮,他目光堅定地低首言道:“公主,我領悟了。無論是誰,隻要對這個世界有所貢獻,無論身份高低,均應獲得應有的尊重與銘記。”
李澤聞此,滿意地點點頭,眼底閃爍着自豪的光芒,她再次轉身看向皇帝和貴妃,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父皇、母妃,兒臣隻是提供了一個思路,真正的研究和實驗都是那些工匠們做的。兒臣當時給工匠許下了承諾,他們發現或創作出任何新奇的東西,兒臣必予以重賞。今日,兒臣将這‘水泥’敬獻于父皇,懇請父皇代兒臣兌現諾言,重賞工匠。”
“好!好!好!”李瓊皇帝龍顔大悅,朗聲贊道,“那澤兒想從父皇這為那工匠讨得何等賞賜呢?”
李澤略微沉吟,字句清晰地從容陳述道:“其一,懇請父皇命史官詳載此工匠之名,另立碑銘,記述其事迹與貢獻,令後世皆知其偉業。其二,懇請父皇賜予豐厚黃金,以彰其功。”
李瓊目視着女兒那如小白楊般傲然挺拔的身姿,眼神中滿載思量,沉吟了片刻方徐徐開口:“此事暫且擱置,容朕稍後詳議。說來朕踏入此地已有時辰,卻尚未得享一盞清茶,實乃憾事。”
李澤聞此,不禁朗聲一笑,那笑如春風拂柳,灑脫且明快。她即刻轉身對侍立一旁的宮人們發出指令:“速備茶點,我們即将開宴。”言語間,一股舉重若輕的氣度自然流露。
李澤舉步引領衆人步入園中,沿途她如數家珍般向父皇、母妃及諸位親眷娓娓講述着園内景緻,其間穿插着修築園林時那些饒有趣味的逸聞轶事,使得衆人在欣賞美景之餘,更添了幾分談笑風生的愉悅氛圍。
待人群漸行漸遠,李檀與李康年才從地上緩緩起身。李康年面色愠怒,目光銳利地盯着李檀,冷言道:“檀弟,你真是陰魂不散啊,什麼事都要插一腳。”
李檀聞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語調中暗藏機鋒:“你身為楚王世子,心系楚地黎民,難道我燕地世子便能對燕地百姓置若罔聞不成?”說罷,他輕輕揉搓着因久跪而酸軟的膝蓋,不再與李康年糾纏,徑直朝着前方離去的人群疾步追趕。
此刻,隻留下李康年孤身漫步于嶄新的水泥路上。他從未走過水泥路,初次走在這樣的路上,他感到一種異樣的感覺。與熟悉的石闆小徑截然不同,水泥路顯得更加平坦,且質地堅硬,走起來有别樣的感覺。
每一步踏下,都能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穩實觸感,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悄然托舉着他的步伐。與此同時,他心頭又升起一種微妙的壓抑感,仿佛被這硬朗的路面所限,喪失了在松軟土地或起伏石闆上行走時那種自由無拘、随性舒适的步态。水泥路的堅硬與規則,既帶來了行走的新鮮體驗,也讓他在内心深處品味到了一絲束縛與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