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懷策眼睛猛然一亮:“好,好,太好了!”
看着自家主子興奮的樣子福如海臉都笑成了花。
褚懷策幹脆放下湯碗,轉動輪椅從書案後出來。福如海忙走到近前推動輪椅:“奴才應該等您喝完湯再告訴您,瞧您高興的。”
“白岩确實能幹,重重賞他!”
“這都是他該做的。”
褚懷策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紅色,好久沒這麼暢快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占據上峰,他很快會迎來他輝煌時刻!
陳端淑看着家裡侍女仆人忙碌着,心中有說不出的憂愁煩悶。從接到聖旨到現在,如在夢中。陳家早已失勢,衆多待嫁女子中她毫無優勢,既無傾國傾城之貌,又無可以依仗之勢,她也從沒奢望會嫁入皇家。接到聖旨的那刻除了震驚更是不解。但很快爹爹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從十三年前先皇後自盡開始,當今聖上就厭棄了太子。貴妃之子長平王聰穎能幹,隆恩日重。這些年貴妃和太師極力打壓太子,兩任太子妃都不是朝中權勢官員的女兒,隻怕不出幾年東宮就要易主了。女兒,爹無能,不能光耀門楣,隻求你平安順遂。如今遭此變故,福禍難料,嫁入太子府之後你隻能自求多福了。”
爹爹說這話時老淚縱橫,加上得知兩任太子妃均是病故,陳端淑一顆心七上八下無處安放。無人知曉她是如何被黯淡無光的前路折磨的輾轉難眠,失魂落魄。更可悲的是她以及她的母族都無法躲開未知的宿命。
十日後,遼國太子褚懷策在全城百姓的注視下完成了大婚。府兵引路,駿馬開道,儀仗綿延,宮娥輝煌。在巍峨的城樓上她看見了笑容滿面的天子和花團錦簇的貴妃,山呼般的慶賀之聲處處透着天家威儀。晚間陳端淑坐在紅羅繡帳的床上暈沉沉的,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感覺不真實,對未來的命運充滿了擔憂和不安。繁瑣的禮儀到深夜才結束,嬷嬷和宮女都退去,紅燭高燒的婚房裡剩下了彼此陌生的新郎和新娘。大紅的蓋頭掀開陳端淑看見了傳聞中的太子,褚懷策繼承了純慧皇後的美貌,長眉似劍,目含星辰,高鼻豐唇,烏發如墨,簇新的禮服襯得整個人越發矜貴内斂。隻一眼,陳端淑心跳加速,紅暈染頰,不由得低下頭。
“今日見了我日後便不會認錯,從今往後你隻需恪守本分,我會保你餘生富貴,若是有其他不逾之舉本宮決不饒你。”
陳端淑怎麼也不會想到新婚之夜夫君竟然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她擡起頭錯愕地看着自己的夫君,隻看到一臉的冷漠。褚懷策不屑于她眼裡的驚疑和委屈,轉動着輪椅出了婚房。陳端淑呆坐在婚床上,淚水奪眶而出。她終于領會到爹爹自求多福的含義,也許爹爹都不會想到她的遭遇。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聖旨、婚禮、慶賀,現在看來一切竟然那麼諷刺。“從今往後你隻需恪守本分,我會保你餘生富貴”,褚懷策的話在耳邊回響。
“一個新婚之夜就被丈夫嫌棄的女子縱享潑天富貴又有何意趣?”,陳端淑這樣想着凄然一笑,心碎成灰。
第二日,陪嫁侍女翠薇進門服侍,卻見自家小姐呆坐在婚床上,神色暗淡,淚痕猶在,也不見太子的蹤影。翠薇跪在陳端淑面前,心疼地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看着陪同自己長大的翠薇,陳端淑的淚又落下來。翠薇問不出緣由抱着主子,主仆倆哭成一團。
“娘娘,您剛剛大婚,不能這麼哭,讓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陳端淑點點頭,起身才發現枯坐半宿身體早已酸麻,一個趔趄倒在翠薇懷裡。翠薇忙幫主子揉腿,半晌才恢複過來。翠薇看着婚床上的白帕潔白如新,心知不好。不敢多問,用燭台刺破手指染在絲帕上。嬷嬷進來收了帕子進宮回話去了。陳端淑木偶一般任憑翠薇擺弄,穿戴齊整,吃過紅棗蓮子羹,由翠薇扶着出了門。邁出房門,迎向日光的那刻,陳端淑眯起眼睛,仰頭看着天空,有了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