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叢生撥了個号碼。那頭接起,背景嘈亂,似乎是剛下課。
“初步确定計劃為強行購買,但是價格私下會派駐外同志商議。邦城情況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誰來主導這次提案。或許您可以跟那邊聯系,将我們的猜測告訴他們。”
“你會去嗎?”
“我努力争取,司長還沒定人選。”
“可以,穩住不慌。做好你的本職工作為先。”
“好。”連叢生正糾結着,心裡總還有些不踏實。
“不過……”風季安的眼裡露出一絲笑意。“能不能幫康納多獲得一點然後……”
連叢生頭腦飛快思考,忽然大悟,“你是指?!”
“如果真如我們所想,或許可以一試。你自己掌握,如果有需要可以再聯系我,我相信你。”風季安道。
“……我明白了。”連叢生看着結束的通話,輕輕呼出一口氣。風季安放回雲台。梧桐樹飄下金黃的葉子,更多的早已落了滿地。他走在校園的小路上:“事情的發展似乎比預想中要快......這樣,是好還是壞呢?”
連叢生坐在屏幕前,想了想,給墨家和青家發去兩條信息。
衆人沒兩天就彼此混熟了。池風他們沒事就來找風祁祐他們玩。
齊爍正拉着單杠,徐自不甘心的在旁邊數着——他們在比賽,看誰能做得多。
“一百零六,一百零七......”
齊爍的腹肌上流下汗珠,在陽光下那麼一照,多少顯得有些魅力噴張。衆人在一旁看好戲。衛豪不為所動,老僧入定似的盤腿坐在一旁,嘴裡低聲背誦着楞嚴咒。他每天念誦九遍,雷打不動。
陳書瑜的目光總是時不時悄悄往姚紅那邊看。姚紅沒什麼興趣看齊爍大秀腹肌,而是在和基地其他人聊天。陳書瑜看着姚紅身邊圍的三個人,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
“你好,我是陳書瑜.......”
“你好,我叫陳書瑜。對,叫比較合适,以免再讓她不開心。”陳書瑜在心中排練道。
沒錯,衆人如今雖然熟悉了,但似乎不包括陳書瑜和姚紅。姚紅雖然不說什麼,但是看到陳書瑜,她也确實不太好意思主動跟他打招呼。想到之前的事,心裡也覺得别扭。
陳書瑜也别扭。但想到以後大家要一起訓練,一起執行任務。總免不了溝通交流,這樣僵着并不利于行動和團結。他思考了好久,反複琢磨着用詞,打算主動破冰。
但奈何他生性腼腆。
陳書瑜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到姚紅身旁。其他三位同志見了都停下話頭,轉過身看他。
“......”陳書瑜一緊張,第一時間就忘詞了。
“看,”路禮注意到了陳書瑜的悄悄離開,于是小聲對趙逢說道。
趙逢也注意到了,兩人對視一眼,路禮輕輕挑了挑眉。但趙逢沒有笑,他覺得陳書瑜還......挺好。張含玉倒是沒什麼的笑一笑,自己的隊員當然自己更了解。書瑜不善言辭,但卻并不木讷。
三人看出陳書瑜是有話想跟姚紅說,于是識趣的離開了,往李緻遠他們人多的地方走去,還不忘揶揄的看他們一眼。陳書瑜隻當看不見。姚紅站在原地沒走,她也覺得兩人這樣僵着不好,所以打算聽聽陳書瑜要說什麼。
“那個......我叫陳書瑜。”男人一字一字的,認真道。
姚紅有些意外,又感到好笑,但她忍住了,而是皺起眉頭道,“我知道啊。那天篝火晚會,你不是已經自我介紹過了。”
“嗯。”陳書瑜低低嗯了聲。
“那天,”他不再猶豫,直接奔向話題,“那個,賽制就是這樣的......”
姚紅沒想到他第二句是這個,所以微微睜大了眼睛。這人是來緩和關系的嗎?
“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久了,難免難受。但我不是針對她。”陳書瑜說着擡起頭,擔子也大了。他身高不是很高,和姚紅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但是體型不錯,并不顯得瘦薄。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似乎覺得自己怎麼說都沒用了。“畢竟事情的結果已經那樣了,你怪我吧。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私下裡怪我,平時大家訓練恐怕還是要配合的。”陳書瑜覺得自己嘴真的好笨,有些自暴自棄的說道。
姚紅無聲地呼出口氣,停了幾秒,看着前方道,“不怪你,是我狹隘了。”陳書瑜有些意外。
姚紅面上露出糾結和思考的神色,“池風隊長隊裡不也被我們隊長淘汰了一個女生嗎,可是他卻不像我這樣,對隊長進行攻擊和埋怨。”姚紅說着低下頭,“是我的問題,抱歉。”她說着目光輕輕看向他,“你說的對,比賽規則是這樣的。我們早已被提前告知了。”
“戰場沒有仁慈。強行将她們帶進去,就是真正的負責嗎。”姚紅沒有用疑問的語氣,她隻是在陳述。她輕輕搖了搖頭,給了自己答案:“不是。”
“陳書瑜,到那天,我們每個人都要先保護好自己。”于他們而言,每個人心中都不約而同,極有默契的有一個共同的信念和想法,那想法如此堅定。
絕不讓戰友,我們珍惜的戰友,為自己而犧牲。絕不要。
陳書瑜立刻就懂了。他終于卸下心裡的包袱,臉上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嗯!”
風祁祐仰面懶洋洋的躺着,聽着衛豪誦經的聲音,還有徐自緊張的聲音。心中不由得笑了起來,不用看,他都能想到徐自此刻的表情。
太舒服了,這幾天。但他心中卻總是有着隐隐的急躁,沒法完全壓下去。他想快點,把顧黎帶回來。
胚胎和變異獸,他就像又回到了牢籠中間。輕擡腳掌,拉扯起肉泥和血骨。
“集合了!”遠遠地,有人喊道。
“集合了!”一人跑過來。風祁祐立刻起身,身旁池風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路禮扔給齊爍一條毛巾。衆人行動有素,不到十分鐘,都集合在一間教室裡。
一個穿軍裝的男人在教室清點了人數,然後走到門口,向來人敬了個軍禮。衆人都聽到了他的名字。
門被關上男人走進來,此刻隻有他們。所有軍人立刻起立,“艾區長!”
艾軍笑着按了按手,“都坐吧。”他手裡拿着一個密封的文件袋。
“兩天半。”他把袋子放在桌上,“感覺如何,身體都恢複了吧?”
“好着呢。”一開始的腼腆過後,大家三三兩兩的答道。
艾軍和顔悅色的聽着,開玩笑道,“如果沒休息好,以後三個月可沒機會了。”他說着點了點胳膊下的密封文件袋,“這個,是誓死書。但是上面商量後,還是決定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要不要簽,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内容後再決定。”
艾軍向前走了兩步,“一旦簽了後,就沒有退路,違者直接槍斃。”
“所以,請各位慎重考慮。”說完他沖所有人敬了禮。
衆人心中的那股認真,緊張在他這幾句話裡全被激發了出來。
“請艾區長直言。”李緻遠平靜的開口了。風祁祐坐在他的左後方,聞言看了他一眼。
“從哪裡說起呢,”艾軍看着衆人,心裡也是有些不忍。“不如就從這次任務開始吧。大家心裡是否有疑惑,隻說是營救任務,救一個人,大家是否想到,為什麼需要二十六個人,從二區和三區裡選出你們拔尖的二十六個人去救一個人?”他說着将一根食指立在正中心。
風祁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冰冷,空落。見過顧黎後再聽到這句話,終是不同了。
二十多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是獨自沉思。卻都不知道該如何定論。
“這就要從最初說起。精衛計劃。”艾軍道,他始終站着。“天地之間,”他說着輕輕搖了搖頭,這曾經被人污蔑為玄談的說話方式,如今,天地孕育萬物,萬物深哲,思在此處,“天地之間,不知什麼時候産生了靈氣,所以有了你們。百靈。”
“一些事竟然成真了。九州得道者多修陰德,也就是特别低調,平時不會在網上大吹特吹宣傳自己,但是他們的名怎麼積累的,就是真本事,人們自發的宣傳。”
艾軍看了眼風祁祐,他有意為五大家遮蔽。“所以,當天地之間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後,得道者,也知道了一些關鍵。女娲石。”
“我們借海洋科考之名,去收我們自己家海域,東海的女娲石。但是,奸細把這件事洩露了,所以女娲石多半歸我們,少許由他們搶去。”
“這女娲石,真是命,給一個人,也就是我們的目标吸收了。”
“女娲石這東西,怎麼說呢,正如天地陰陽之氣交泰才有萬物,大家可以把它認為是一種溫養。女娲石也一樣。它本來在海床下埋着,受地氣滋養,我們現在把它拿出來了,但是大部分我們生活的環境裡,尤其城市裡,高樓大廈,它沒靈氣呀。”
“可女娲石需要滋養。因此一開始女娲石的存放那是争論不休,但其實最好的就是交給五大家。他們傳承了九州文明數萬年的天地理論,宇宙天地之間,萬理之中,他們知道如何更好的溫養女娲石。不然它的靈氣被污染,又自發消散,最後就是一塊普通,沒有特别用處的費石頭。”
“而人,本身就有氣血神靈,是可以養它的。互相含養,相生。目标就是那個人物。”艾軍道。
池風等人看向風祁祐。風祁祐眼睛看着地面,沒有說話。
“那大家可能就有疑問,這個女娲石為什麼這麼重要,有什麼特殊?”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如果它不好海嘯之國根本就不會搶它啊。”艾軍又開了一個玩笑,讓氣氛不要那麼凝重。“海嘯之國也想讓它入人體滋養,但是效果和咱們沒法比。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隻知道對方隻有冰的能力。而女娲石本為水,水的形态,氣血流注,山川湖海,雨雪霜雹等等等等。”
所有人都在仔細聽,仔細思考着。
“我這樣說大家可有些眉目了。”
李緻遠悄悄往後看了一眼。池風則看着他。
“都是水。無論是水的哪種形态,皆是陰陽,都是天地。”
“陽氣勝,散為雨露;陰氣勝,凝為霜雪。陰陽相薄,陰陽施化,感生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