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根據那個蒙面人的指示,找來了兩條蛇,一條為母,一條為子。”
“母蛇化為蛇川被二郎君服下,子蛇被我握在手中掌控。以子控母,于是....咳咳咳..咳咳..便徹底催化了那枚蛇川。”
此話剛落,卻見王哲居然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來,見狀,席承淮驚覺不對,于是立馬起身。
而一旁的人則更快一步,先俯身點了他兩道穴,再取出丹藥給他喂下。
王哲這回是真的虛弱無比了。
他艱難地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
席承淮低聲道,“你先不要說話,别急。”
王哲卻搖了搖頭,轉而将視線看向後面滿面驚恐慌張,六神無主而擔心至極的人。
許是穴點的及時,又服下丹藥,緩了一陣,王哲便硬撐着開口說道。
“世子,不必在意,這是我本就該應的責罰。我與那人立下誓約,不可...将此事透露半分,否則...咳咳..咳..就要接受..咳..這些..”
王哲說的斷斷續續的,血再次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元汀禾擡手放到他的手腕上,最終朝着席承淮搖了搖頭。
沒救了。
“不...不要...”王确看明白了,于是始終緊咬着的牙關終于打開,慌亂地撲向席承淮,咚的一聲跪到地上,“世子...求求你了,救救他,求你了...做牛做馬我都願意,求你救救他...他還年輕,還有以後,不能...不能就這樣了啊!他會改的,會改的!我保證!!!”
席承淮在他雙膝剛碰地的那一刻便将其拽了起來,聞言隻坦然道,“王确,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他根本就不想活了。”
王确拼命地搖着頭,還要掙紮着往地上跪,“不會的,不會的!他還這麼小,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一定有救的!一定還有救的啊!”
“阿兄...”
忽然,一道氣若遊絲的聲音響起,輕飄飄的,卻定住了王确龐大的身形。
王确背對着他,完完全全避開了正面。
然而,這道高大寬厚的背影,瞧着一動不動,實際上卻是在微微顫抖着。
很快,便聽見幾絲溢出的抑制不住的崩潰的痛吟。
王哲的視線已經漸漸模糊了,但他還是想再說點話,于是用盡了力氣,再次開了口。
“好久不見了,阿兄。你不要難過,不要...傷心,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的。”
說着說着,王哲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有了力氣,于是越說越多,停不下來了。
“被人抓走以後,我一直都很害怕,我想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再後來,我到了長安城,被管事的選中,進了府。然後,我就被郎君挑了出來。他對我很好,真的。”
“所以,這些年來我真的一直都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的。還有啊,阿兄。”
王哲嘴角扯出一抹笑了,當真像個天真的孩子一般,“相逢後,阿哲還未好好看看你呢,到這個時候了,就讓再我看一看吧。”
那道身影終于不再顫抖了,良久,擡手抹了抹臉,然後轉過身來,往前幾步,到他面前來。
除卻通紅的眼眶,還有的是笑意滿面,眉眼彎彎。
阿哲恍惚一陣,仿若回到了在霖鄉的那段時光,阿兄會站在家門口,朝他揮一揮手,笑道,“小阿哲,吃飯了!”
他笑了一下,忽然間,方才生出的氣力盡數又被抽走,猛地咳出一大灘血來,再也直不起身來。
王确顫抖着雙手,一把将他攬在懷裡。
好不容易止住的情緒,再次迸發,但他隻是全力克制。
他輕輕地摟着懷裡的人,哄着,笑着,道,“阿哲,我們都很想你。”
王哲聽完這句話以後,嘴角微微揚了揚,然後,徹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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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竹将黃布袋裡捆着的小蛇抓了出來,摁在闆子上,随後退了一步。
席承淮照王哲所說的,将一把艾草磨成粉,灑進水裡,再将一塊兒布浸泡其中,一刻鐘後取出,然後悶到那條蛇首之上。
很快,原本還在微微掙紮的蛇身便不再動了,尾部發出一陣白光,接着化作一團黑霧。
與此同時,屋内榻上的曾蒙亦是張開唇,吐出一團黑霧,随後,原本有不明氣體周遊的體内漸漸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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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曾府前,席承淮又見到了曾侍郎,他笑着颔首示意,餘光瞥見屋内跪在地上的曾大,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隻朝曾侍郎笑道,“那便别過了。”
而那抹淡淡的笑意,在出府的那一刻便收了回去。
他道,“找到了嗎?”
餘竹搖搖頭,“全府上下都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另又派出一隊人出府外尋,依舊沒有結果。”
席承淮眼底冷了下來,王哲說自己吐血而亡是因為沒有遵守和那條蛇妖的約定,但這怎麼可能。
唯一的解釋,便是那東西當時就在附近伺機而動,隻是他意識的太晚,竟是給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