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甯禾送墨時予走的時候,墨時予問她名字。
沈甯禾那時還不太聰明,隻謹記爹說的不能告訴陌生人名字,但是不說墨時予又不走,沈甯禾沒辦法,就從“安和”兩個字裡挑了個安字。
從那以後墨時予還來過幾次,每次都遍體鱗傷,沈甯禾走的前一天,墨時予又來了,得知沈甯禾要離開,他沉默了很久,最後隻說:“好。”
他沒有挽留的資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他能說什麼呢?
沈甯禾捂着腦袋,好不容易把這段記憶壓下去,就見墨時予臉色白得像鬼一樣喃喃道:“這是夢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墨時予不參與奪位,便被如今掌權的五王子扔來了這裡,不給吃食水源,反正最後隻能活一個,墨時予是餓死還是渴死都無所謂。
沈甯禾不确定墨時予知不知道她就是“安安”,但現在要是還在這裡聊天,她們兩個都活不了。
“閉嘴,想活命就自己爬到馬上去。”
沈甯禾從地上爬起來,在裙角割了塊布綁在脖子上,她看了看周圍,這裡的确和她當初見到墨時予的地方有些像,就看老天爺能不能顯靈,讓她找到那個巫醫的院子。
這麼多年過去,就算找到了那個巫醫的院子,人家在不在還不好說。
沈甯禾看向還坐在地上發呆的墨時予,歎息一聲還是朝他伸出手:“盡人事聽天命吧,跟我走也不一定能活。”
兩人騎着馬找到巫醫的院子時已經快天亮,墨時予早已經暈了過去,沈甯禾撐着最後一絲力氣去敲門。
這裡很幹淨,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厚重的草藥味令沈甯禾稍微安心了些,在門打開的瞬間,她直直朝裡面倒了下去。
沈甯禾是被餓醒的,睜眼看着屋頂半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死。
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紗布,門外傳來陣陣飯香,她一個激靈爬起來穿上鞋朝門外走去。
見沈甯禾出來,院子裡吃飯的少女眼皮都沒擡:“診金三百兩銀子,住宿夥食另算。”
“......”
沈甯禾沉默了,她不缺錢,但現在半個銅闆都拿不出來。
少女扒完最後一口飯,滿足地伸了個懶腰:“我知道你身上沒錢,不過我從你身上找到了這個。”
沈甯禾看向她手中,赫然是鳳凰令。
“沒想到江湖傳聞中的鳳凰令竟然真的存在,姐姐,你是誤浮生的人?但天狐似乎年歲比你大,你騎的馬還是淮安王麾下專屬的戰馬。”
“姑娘好見識,”沈甯禾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盛飯:“既然姑娘猜到了我的身份,應該也知道我不會欠診費。”
少女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安和郡主,話不是這麼說的,我救了你和那位王子的命,三百兩銀子,隻是藥錢。”
“哦?那姑娘覺得我們二人的命值多少銀子?”
“哎呀,其實這都是身外之物,”少女聞言湊到沈甯禾身邊:“奶奶去世的時候讓我十五歲之後才能離開這裡,我今年才十四。”
沈甯禾咽下嘴裡的飯:“你想讓我帶你離開這裡?”
“不不不,”少女急忙搖頭:“我想在江湖上創立一個我自己的門派,但如今的中原,應該還是藥王谷一家獨大,我巫醫一脈的醫治方法很不同,在常人看來甚至很恐怖,所以到時候恐怕困難重重。”
“你是看見了這鳳凰令才救我的?”
“呃...算是吧。”
沈甯禾無奈道:“雖然我有鳳凰令,但江湖上的事我管不着啊。”
少女俏皮地眨眨眼:“郡主隻需要在必要的時候告訴江湖我的背後是誤浮生和淮安王府就好。”
“淮安王府可以,但誤浮生,至少現在我不能答應你。”
沈甯禾将碗擱下:“若姑娘願意,我會和鳳凰令的主人商量此事,但不敢保證。”
少女頓時笑了,将鳳凰令遞給沈甯禾。
有沈甯禾這句話,她就知道這事穩了,江湖上可是人人都聽過,傳聞這鳳凰令出現在哪個女子手裡,這女子就是誤浮生之主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