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之:“我知道,也從未想過要誰去勸。”
“你也一樣,至少小師叔并沒有不想見你。”
江厭微微皺眉,聽着這一聲“小師叔”,他總覺得李惟之不懷好意。
然而李惟之卻并沒有讓他再多想,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無論你是誰,正如院長所說,都沒有後悔的餘地,我不勸你,就像我也已經不勸自己。”
江厭看着李惟之離開的背影,坐在原地靜了許久。
院長帶着小書童慢悠悠回來時,院子裡隻剩下收拾好的桌子。
江厭和李惟之都已經走來,院長邊搖頭邊歎了口氣。
小書童道:“院長為何歎氣?”
院長笑着揉了揉小書童的腦袋:“你還小,我說了你也不懂,等你長大了,不必我說你也能明白。”
小書童卻不依不饒,還想問些什麼卻看見了從後院走過來的沈甯禾。
“師祖的棋下得如何?”
院長:“自然是赢了,你師侄還得再練幾年。”
沈甯禾扯了扯嘴角:“師祖,我的三師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為何師父從不提起他,世人也不提起他?”
院長眼中閃過一瞬的遺憾,他示意沈甯禾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院長:“你三師兄啊,是個一根筋的人,他将你師父的壞處都學了個十成十,他本就是個木頭,又被你師父教成了個倔木頭。”
“你應該聽說過你二師姐和三師兄之間的事?”
沈甯禾道:“聽過的。”
院長道:“傳聞并不可盡信,但當初,鳳陽大長公主的确對你三師兄動了真心。”
“而且,你三師兄那時,并無婚約在身,更沒有什麼心上人。”
沈甯禾不禁瞪大了雙眼:“什麼?”
院長道:“你沒聽錯,當初阻礙你二師姐與三師兄的并不是什麼心上人,而是先帝。”
“可先帝分明最是疼愛二師姐,而且三師兄既能連中三元,即便是個沒背景的窮書生,尚公主也是相般配的,更何況是我二師姐喜歡?”
“正因為他連中三元,所以才絕不能尚公主。”
院長語氣中帶着惆怅:“當了驸馬,便與朝堂官場無緣了。”
沈甯禾擰眉:“所以我三師兄不想為了二師姐放棄自己的前途?”
“并不是,隻是你三師兄他...實在是一根筋。”
“你瞧着你師侄的模樣就知道,你三師兄也是一表人才,又前途無量,更是得當初的鳳陽長公主喜愛,便有人心生了嫉妒。”
“那人給你三師兄下了藥,将他與你二師姐的貼身丫鬟關在一處,想叫你三師兄身敗名裂,被皇家厭棄。”
“可那人沒料到,你三師兄竟從窗戶翻了出去,寒冬臘月裡,獨自在刺骨冰水中熬了一宿,從此壞了身子。”
“你三師兄究竟有沒有對你二師姐動過心,大概隻有他們二人自己知曉,但就算曾動過心,那夜之後,你三師兄也絕不會再娶妻。”
沈甯禾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那李惟之?”
“他是你三師兄撿來的孩子,那時你三師兄任兩江刺史,正巧來朝溪書院看望我,寒冬臘月裡遇見了被扔在金陵河邊的你師侄。”
“但這事沒幾個人知道啊!你可不能說出去!”
沈甯禾無奈點頭:“是。”
院長道:“至于後來的事,等你将這女子學院開起來了,師祖再慢慢說給你聽罷。”
沈甯禾點了點頭:“瞧着太陽已經下了山,師祖還沒吃晚膳吧?”
院長道:“是還沒吃,一起去吧,但我才見你,這一回便不能讓你請師祖,等下回,師祖一定不跟你争。”
沈甯禾笑道:“都聽師祖的。”
她雖然是急着薛正則的事,但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金陵城的夜的确很美,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歌聲婉轉悠揚,是與上京城的夜完全不同的美。
院長帶着沈甯禾七彎八拐地繞出小巷子,上了樓坐到窗邊時才發現,這竟是一處建在金陵河畔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