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安和郡主?!”
少年顯然有些驚訝,沈甯禾也沒什麼好瞞着的,便道:“是,你是我三師兄的...”
“沒錯,”院長樂呵呵道:“甯禾丫頭是薛小子的小弟子,也是關門弟子,這頭小倔驢嘛,就是你三師兄的獨子,李惟,字惟之,你叫他李惟之就行。”
李惟之很快便反應過來,朝着沈甯禾行了晚輩禮:“小師叔。”
“别!”沈甯禾吓得又站了起來,“師祖,你都說了沒這麼多規矩,怎麼他還這麼....”
院長沒好氣地瞪了李惟之一眼:“還不坐下,瞧把我乖徒孫吓得!”
“乖徒孫啊,這小子就是這樣,死闆、倔脾氣!跟他爹,還有薛小子,那是如出一轍!”
沈甯禾讪笑着沒答話,問道:“我師父他?”
“哦,薛小子剛好有些事去辦,就在你來的前一日就去了,大概過幾日才回來。”
院長顯然是不怎麼說謊的人,此時揉了揉鼻尖又滴溜溜轉眼珠,就是不和沈甯禾對視。
沈甯禾也不強人所難,順着院長的話說了下去:“既然師父過幾日才回來,我有件事,想先與師祖商量商量。”
院長見沈甯禾沒有追問,也十分松了口氣:“什麼事?”
“我想辦一個女子書院。”沈甯禾将自己的打算細細說與院長聽,還提到了如今世道女子多艱,真正能讀書識字的并沒有多少。
院長聽完沉吟半晌,看向沈甯禾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欣賞:“你是個好孩子,不必等你師父來,此事我做主,替他應了!”
沈甯禾面露喜色:“那便先多謝師祖了!”
“但,”院長嚴肅道:“這可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事,你既打算了要做,便不能輕易半途而廢。”
沈甯禾雖身份尊貴,卻并不輕視粗布麻衣的李惟之,這本就讓院長對沈甯禾這個從未謀面的小徒孫很滿意。
如今沈甯禾提出要辦女子書院,院長心中更是驕傲。
這是他的徒孫!一個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中,能做出實事的郡主,不是那等隻受之于民卻不肯為民用心的。
更何況,沈甯禾還是女子!
院長并沒有瞧不起女子的意思,但正如沈甯禾所說,這世道女子本就過得艱難,能有沈甯禾這般學識思想的女子,天底下大概也沒有幾個。
薛正則的二弟子算是一個,可為着那事...甯願世人說她為情所困,她也并不解釋。
院長在心中歎了口氣,依他看,薛正則的四個弟子裡,兩個女弟子如今比兩個男弟子是要強許多的!
“這是自然!”沈甯禾也十分嚴肅地回道:“女子書院正式招收學生後,衣食住行便是書院包了的,先生我也打算找些女先生,一應花費都從我封地的稅收裡劃去。”
院長邊聽着邊默默點頭,也明白了沈甯禾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這個打算。
“先生倒是容易請,可有真才學的女先生就不好找了,”院長有些擔憂:“更何況,便是女先生都好招,這書更不易得啊!”
這話倒是沒有半點假,但沈甯禾想着自己帶來的那一馬車書,朝院長露出個安撫的笑。
“師祖忘了我外族家?”
“自然不會忘,你娘當初可是博陵崔氏的大小姐,嫁給沈小子時那十裡紅妝至今都讓人忘不了的,更别說她那些陪嫁的藏書....”
“你要把你娘留給你的嫁妝拿出來?!”院長猛地站了起來:“這不行,不說你爹娘,便是你師父都不會同意。”
女子的嫁妝向來都是父母自幼便預備着的,待成親之後,嫁妝便是女子在婆家的底氣。
這也是隻有本人才能動用的,就算是丈夫,要是敢用妻子的嫁妝,莫說被人恥笑,便是前途都毀了也不稀奇。
更沒聽說過,誰家姑娘還未出嫁便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嫁妝來用。
院長覺得這不行,就算沈甯禾去買,買的不好都罷了,他也是有女兒的人,自然知道女子的嫁妝是多麼重要。
沈甯禾無奈,古代就是這點不好,生産力低下,書這種金貴東西不是尋常百姓家能有的。
能買得到的也大多是些《三字經》、《千字文》之類,再多的藏書,那可就是買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所以才有了世家大族的底蘊一說,這底蘊可不止是金銀财寶,書也是!
“既是我的嫁妝,那自然是我想怎麼用便怎麼用的。”
沈甯禾試圖說服院長:“況且我父兄在定北城為國盡心盡力,我不似妹妹能上戰場,總該做些什麼的。”
“總之女子書院這事我替你師父答應了,女先生我也替你尋一尋,”院長态度強硬:“可嫁妝這事,我絕不能替你師父和父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