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許心中暗道:從前哪裡好好的了,三皇子三天兩頭地給您找麻煩。
有餘時和江厭在,旁的不說,至少上回沈甯禾沒再受傷,可餘時昏迷了,江厭方才似乎和郡主吵了架。
正想着,知許又聽見沈甯禾道:“知許,總是要靠自己的,旁人再如何好,也終究不能讓你依靠一輩子。”
“便是能,也無法時時刻刻與你在一起,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要走的路,沒有誰的路會和别人完全一樣,也沒有誰,永遠不會離開誰。”
沈甯禾說罷不再提起此事,而是看向君亭晚:“亭晚若是不想去,便留在這裡看着餘時吧,房錢我給了許多,你想吃什麼喝什麼不必拘束,隻管吩咐就是。”
君亭晚自然是不樂意去的,她更喜歡窩在屋中看話本子。
“行,我一定不跟你客氣,多帶幾個暗衛走啊!”
沈甯禾自然是惜命的,江厭帶來的那些人雖然還在候着,可她到底是不好再叫那些人了。
她這回出來暗衛帶得不少,足足有四十個。
沈甯禾想了想,還是全帶上了,即便隻是去書院,也不能放松警惕啊。
朝溪書院的院長算起來還是她師父的師父,隻是院子從沒承認過,據說是...嫌棄她師父太過蠢笨。
沈甯禾覺得,她師父這個曾經做過帝師又兼任中書令的飽學之士都是蠢材的話,那這世上大概也沒有聰明人了。
當然,她師父說院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中對他滿意地不得了。
朝溪書院是先帝都承認過的天下第一書院,自永初年間起,考出過秀才不知多少,就連進士,放在朝溪書院都不夠看。
畢竟就算考中了進士,在官場說摸爬滾打幾十年,能做到個有實權的五品官都已經是不易。
朝溪書院自建成起,可是出過兩位連中三元者,薛正則如今更是天下文人的典範。
至于另一位連中三元者,她的三師兄,沈甯禾其實有些好奇,可薛正則提起這個三弟子時從不多說,世人也從不提起這人,仿佛這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沈甯禾此番去朝溪書院,一是為着女子書院的事,二也是想知道這位三師兄的事。
畢竟薛正則如今大概是在為着三師兄的事奔波,那一年後薛正則的結局,會不會也跟這位三師兄有關呢?
沈甯禾雖然着急,可看着天色,到底還是忍着用過午膳,先給朝溪書院遞了拜帖,才坐着馬車緩緩朝朝溪書院駛去。
千金閣在金陵城的南邊,朝溪書院在北邊,不很遠但也不算近。
今日又換成了知許駕車,大概是出門在外,知許自己扮成了男子模樣,沈甯禾也不多言,隻随知許去。
大概是習了武的緣故,知許的身量本也不矮,加上還特意裝扮了一番,腰間佩着劍,看着就像個清秀些的侍衛。
已經是入了夏的天氣,沈甯禾卻依舊穿着新做的春衫,上京城裡怕熱的貴女小姐們都已經不分日夜地用上冰了,她晚上睡覺卻還總覺得有些冷。
這個時候的日頭正毒,到了朝溪書院,知許給下了馬車的沈甯禾撐起了傘。
朝溪書院雖聲名十分顯赫,可瞧着并不奢華,反倒處處透着素雅。
門口也并沒有侍衛值守,偶有兩個書生進出,也是十分自在。
沈甯禾略帶着些好奇地進了書院,見迎面走來一個八九歲的小書童。
小書童生得冰雪可愛,見了沈甯禾立刻笑道:“姑娘可是安和郡主?”
沈甯禾也笑了:“是,不知院長可有空?”
小書童急忙點頭:“有空有空,院子已等了郡主多時了。”
見沈甯禾面露不解之色,小書童解釋道:“院長說,定然是薛正則那個倔驢将你教得死闆守規矩,來就來了,還遞什麼拜帖,瞧着天色也快晌午了,你定然是不會這時候來,還有的等。”
沈甯禾沉默了片刻,不禁多瞧了這小書童兩眼。
這還真是小孩子,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也不怕她跟她師父告狀。
小書童樂呵呵道:“郡主,便是薛先生在這裡,我也敢這麼說的,唔,這大概就是恃寵而驕吧!”
沈甯禾:“...嗯...”
這個“寵”小書童的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她跟着小書童一路走來并沒見到幾個人,大概是為了不擾了讀書人清淨,小書童特意帶她走的小路。
小書童卻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道:“我們院長說了,不能做那等隻會讀書的書呆子,因此除了平日上課外,都将人趕了出去,說便是去砍柴喂豬,也不能隻一心讀聖賢書,否則也悟不出什麼大道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