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禾對顧璟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那便打擾殿下了。”
顧璟:“不打擾。”
沈甯禾跟在顧璟身後,顧璟走得很慢,不停和沈甯禾提起從前的事。
沈甯禾隻回幾聲“嗯”,“是”,顧璟也不在意,自顧自說着。
原本沈甯禾打算從昭陽殿偷偷去景福殿,可顧璟今日也在,她隻好再做打算。
不過她的确很久沒和齊安公主私下見面了,趁着今日去叙叙舊也不錯。
景福殿在前,顧璟停下腳步:“我記得甯甯喜歡看書,大皇兄有不少藏書,我平日看得少,不如甯甯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免得那些書都被埋沒了。”
沈甯禾朝景福殿内看去,裡面空無一人。
顧璟擺明了不讓她走,沈甯禾思索片刻點了頭。
那日在宮中,顧璟能推她下冰湖,現在激怒他,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顧璟是個瘋子,做事能不顧後果,她不能。
景福殿内一片寂靜,顧璟信步閑遊,帶着沈甯禾直往偏殿走。
耳畔漸漸傳來說話聲,顧璟嘴角勾起一抹笑,又強行壓下。
沈甯禾自然也聽見了這說話聲,不動聲色地跟在顧璟身後。
偏殿,有兩個看得不甚清楚的人影站在殿外,顧璟帶着沈甯禾慢慢從牆邊一棵大樹後繞過去躲着。
身形高大的人影怒氣沖沖:“主人說,沈家人一個都不能留!”
“那安和郡主雖是個短命鬼,到底也是沈家人!”
“一個病秧子而已,掀不起什麼風浪,你們西羌那些毒可不少,怎麼還怕這麼一個病秧子。”
另一個瘦弱人影聲音平淡,語氣中隐隐帶着不屑。
兩人都身着寬大的黑色鬥篷,看不清是男是女,嗓音也都十分沙啞。
沈甯禾看向顧璟,顧璟神色坦然。
身為大周皇子,他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會和敵國人勾結。
可沈甯禾跟那人學得太傲太倔,既然不肯愛他,他自然有辦法讓她不得不愛他。
這愛是真是假,顧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沈甯禾的眼裡,隻能有他一人。
你不是在乎沈家嗎?如今亂世将起,能幫你的,隻有我。
沈甯禾氣得指尖發顫,雙手緊握成拳,不讓顧璟看出異常。
“哼!你們中原人就是多事,若非有我主人相助,你們别說什麼複興大魏,連命都保不住!”
“淮安王的死不過是第一步,你們西羌人除了蠻橫武力還有什麼,學學你主人,多動動腦子。”
一番争執,兩人甩袖要走。
沈甯禾突然生出一股疲憊感,先帝的五皇子與西羌合作想謀取皇位,卻反被利用,導緻大周險些國破。
當今聖上登基後有旨,與外族勾結者,隻要證據确鑿,各地官員可先斬後奏。
這兩個一個是西羌之人,一個是前朝餘孽,就站在大周的皇宮中密謀要滅她沈家滿門。
甚至,都算不上密謀。
顧璟能知道此事,那其他皇子呢?
不等沈甯禾細想,那兩人齊齊噤聲。
一個身着粉色衣衫的男子走到高大人影身旁,腰間别着一支粉色玉笛,面色冷峻。
高大人影在見到這粉色身影的瞬間,急忙跪下行禮:“五殿下。”
他不太靈光的腦子在此刻瘋狂運轉,他家主人為何沒來,而是派了這個一身毒術無人能出其右的瘋子來。
粉衣男子看都沒看跪在他腳步的高大人影一眼,眼神直勾勾盯着沈甯禾藏身的那棵樹:“偷聽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瘦弱人影眼中掙紮片刻,立即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慢慢朝樹後走去。
得罪顧璟,大不了他換一個皇子合作,他不想招惹這位不把命當命的五王子。
粉衣男子也往前走,突然,他猛地後退幾步,擡眸看向牆頭。
一道刺目箭光帶着破空聲射穿瘦弱人影的心口。
“梼杌新造的玄陰弓,威力如何?”
少年手握漆黑長弓,長發由一支形狀怪異的金簪束起,身着紅衣,臉上還戴着一個赤金色面具。
粉衣男子眼眸微眯:“江厭。”
江厭抱着弓,居高臨下看着他:“小粉,我沒有你那特殊癖好,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惡心。”
“我說過很多次,我叫祝餘。”
祝餘語氣如常,隻是眼中時不時閃過瘋狂的神色讓人毛骨悚然。
江厭幹淨利落地拉弓搭箭,箭尖直指祝餘面門:“我來上京城,一路上遇到不少死士。”
祝餘看向依舊跪在他腳步的高大人影:“路上追殺你的死士共七十五個,我隻派了十個。”
言下之意,我留手了,就是跟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