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禾沒有絲毫猶豫,選了這一道。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為何要賜下懿旨,沈甯禾心中清楚,她在上京城中,可以信賴的人,又少了一個。
原來,這就是那股不對勁的由來,太後對她的好,是愧疚後的加倍補償。
知許從夜闌手中接過錦盒,聽見沈甯禾道:“太後恕罪,安和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剩下的話堵在心口,太後看着沈甯禾堅定的雙眼,默然點頭。
顧璟,是如今唯一一個與沈甯禾有情,且能護住她的皇子。
若非如此,太後絕不會答應皇帝賜懿旨一事。
“可你終究,不願妥協。”
太後就這麼望着沈甯禾的背影,直到眼中,隻看得見殿外的風雪。
“夜闌,她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當我是她的親人了。”
太後挺直的背佝偻下去,夜闌話少,此刻依舊沉默。
“終究是我,對不住她和她外祖母。”
夜闌:“可陛下隻讓您為郡主賜婚,您卻給了她其他選擇。”
太後語氣中帶着幾分自嘲:“選擇?她沒有選擇,隻要那上面不是皇子的名字,淮安王府永遠都逃不過皇帝的忌憚,即便是皇子,那淮安王府要面對的,是下一位帝王的忌憚。”
夜闌不解:“可郡主從前癡傻,就算如今好了,淮安王将她護眼珠子似的護着,她,能想到這些嗎?”
太後的身形搖晃,慢慢站了起來:“夜闌,她不是那個癡傻的小郡主了,她的師父,可是世人都尊稱一句先生的那位。”
自壽康宮出來,沈甯禾沒再上九鳳辇。
太後的目的已經達到,她前腳進壽康宮,後腳安和郡主進宮的消息恐怕就傳遍了上京城吧。
那日皇後設宴,她掉進冰湖。
這一次不是顧璟救的她,所以皇帝急了。
或許書中三番幾次的“英雄救美”,本就是皇帝的默許。
沈家的功勳太多,在民間的威望太大,所以即便淮安王一心為國為民,皇帝也不會放過他。
少年相識?結拜兄弟?
沈甯禾冷笑,都是狗屁。
她拿着這賜婚懿旨,今日景福宮定然是去不了了,隻能先回雲澤山,再做打算。
沈甯禾撐着傘,走到東華門時,裙擺早已被雪水打濕。
淮安王府的馬車離了皇宮,慢慢悠悠地朝雲澤山而去。
時刻盯着沈甯禾的那些人,當即去探聽今日壽康宮發生了什麼事。
為何安和郡主未坐轎辇,而是自己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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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日就是除夕,沈甯禾吃過早膳,坐在書案前看書。
才看了一刻鐘,知許端着一大碗泛着難聞苦味的藥走了進來。
沈甯禾翻書的手一抖,拿出殺手锏。
她眼睫微擡,眉心微蹙:“不能少一點嗎?”
知許閉眼:“郡主,已經很少了,奴婢準備了新蜜餞。”
這就是不能商量的意思了,沈甯禾妥協,端起藥一口氣喝完。
蜜餞的确是新的口味,但怎麼都壓不下那股苦味。
沈甯禾在書案前坐了一個時辰,知許再次無情地把沈甯禾的書收走。
“郡主今日不能再看了。”
沈甯禾眼巴巴看着知許将她做的樹葉書簽夾在書頁中,目送她的愛書被知許進櫃子。
櫃子上,挂着一把有沈甯禾手臂粗的大鎖。
這是沈甯禾半夜偷偷看書被知許第四次抓到後,知許定制的,真看得起她。
别說那個手臂粗的鎖,知許就是随便拿個鎖把櫃子鎖上,她這小身闆都沒辦法把鎖打開。
沈甯禾靠着椅背,無力掙紮:“知許,我跟它不能分開,沒有它我該怎麼活啊!”
原本沈甯禾每天能看三個時辰,而變成一個時辰的原因。
還是顧璟!抛開原劇情不說,算了,她抛不開。
沈甯禾歎氣,不能出門,不能看書,她坐着跟個二傻子似的也不行啊!
沈寂現在說話太裝,動不動就天機不可洩露,可能是青春期到了有點中二,能理解但不接受。
沈甯禾将把沈寂叫過來聊天的想法劃掉。
謝元洲,這個不太熟,但聊聊就熟了啊!
可惜謝元洲還沒回來,不知道跑哪去找他的姻緣了。
至于江厭,沈甯禾總覺得他不太真實。
無論什麼方面,江厭幾乎都無可挑剔。
書中寫他喜怒無常,但沈甯禾卻隻感受到江厭進退有度,脾氣好得不像話。
究竟是江厭刻意隐藏還是因為她的到來而改變了書中某些劇情?
沈甯禾不知道,但若是刻意隐藏,江厭接近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錢,江厭不會缺,權,以江厭的本事,隻要他想,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沈甯禾想不通,所以幹脆和江厭保持一點距離。
畢竟在書裡,江厭是最不能得罪的那個反派大佬。
門外,想了無數個開場白又自己否定的江厭,在轉角處站了不知多久。
“你在做什麼?”
“不行,這個上回用過了。”
“我剛看見路邊有條蛇在爬?”
“這個上上回用過了。”
江厭回想起自己從謝元洲那裡偷...啊,不是,借的書,裡面的對話他已經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