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畫圖畫得起勁,周北冀過去把床頭邊的落地燈拿來放在縫紉機邊上,苗秀秀瞬間感覺眼前一亮,擡頭看着丈夫,伸臂抱了抱他。周北冀輕撫着她頭發。媳婦自從愛上了設計服裝,眼睛裡的光越來越亮了。
第二天一早,周北冀早早就離開家返回學校,苗秀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打算中午到食堂去将就一頓。
下樓看到李嫂坐在家門口擇菜,苗秀秀靈機一動,返回家裡拿了一罐沒開封的麥乳精下樓,走到李嫂身邊主動說:“嫂子,我婆婆前幾天拿了兩罐麥乳精給我,小周不在家,我一個人喝不了,給您帶一罐。”
雖然隻是小恩小惠,李嫂卻很高興,擦擦手接過麥乳精,招呼苗秀秀進屋坐坐。雖然她和丈夫都有工作,但是除了兩個大人還要養三個孩子,甚至每個月還要寄錢給遠在鄉下老家的婆婆,日子過得不算富裕,根本沒有閑錢給孩子買麥乳精增加營養,因此每次苗秀秀送東西給她,她都來者不拒。
“不用進屋了,我陪您在門口坐坐。”苗秀秀搬了個闆凳坐下,看到李嫂面前的簸箕裡是韭菜,主動幫她理韭菜,問:“中午包餃子啊?”
“我們家大人小孩都愛吃餡兒,每星期都要包一回給他們吃,回頭我多包點,你也留下來吃,小周不在家,你一個人也不值當做飯。”李嫂熱情地說。
苗秀秀笑着推辭,“您太客氣了,我去食堂吃就行,小周給我好多飯票,我都吃不完。”
“你們家小周對你真不錯。”
“是挺好的,什麼都舍得給我買。”苗秀秀在人前總是誇獎周北冀,話鋒一轉,“就是我婆婆和大姑子有點煩人,我們倆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有人告訴她們。”
“這院子裡人多嘴雜,好事的人也多。你婆婆和大姑子都是知識分子,心眼才多,你要小心應付。”李嫂沒什麼文化,一向心直口快,對知識分子安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最是看不慣,覺得她們說話做事五迷三道的,一點也不局氣。
“誰說不是呢,前幾天我和小周……我倆在家親嘴都被人告訴了我大姑子,大姑子打電話給小周,把我們訓了一頓,您說這叫什麼事啊,倆口子在自己家裡親嘴礙着誰了。”苗秀秀提起這件事滿臉委屈。
李嫂哈哈一笑,“我跟你說,這事兒準是王大洲他老婆看到了告訴你大姑姐的,她倆在一個單位,兩人關系好着呢。王大洲也是慫,連個老婆都治不了,上回還被趕出家門,丢人丢到家。”
苗秀秀幫王老師說話,“王老師人挺好的,心腸好、對誰也都很客氣,就是方護士那個人陰不陰陽不陽的,見人不是陰陽怪氣就是愛答不理,要是還搬弄是非就更令人讨厭了。”
“王大洲人倒是不錯,就是性子太軟,一個大男人,還是人民教師,怎麼能任由老婆随便擺布他。我跟你說——”李嫂湊近苗秀秀,像所有在背後嚼舌頭的婦女一樣,壓低了聲音:“他這個老婆,聽說還是個二手貨。”
“什麼意思?方護士離過婚?”苗秀秀有點不敢相信,照理說方護士三十不到年紀,應該是頭婚才對。
“那倒不是,她和前頭那個人根本就沒結過婚,聽說她被人家甩了的時候,肚子都大了,結果對方還是一走了之,她一氣之下打了胎,這才會傷了身子,結婚後也不和她男人做那事。”李嫂臉上露出點鄙夷的神色。
“還有這事?”苗秀秀故意驚呼,這就能合理解釋為什麼方護士性冷淡,而又那麼看不慣她和周北冀如膠似漆了,羨慕嫉妒恨足以讓一個女人瘋狂。
李嫂警覺地瞅了瞅四周,見左鄰右舍門戶緊閉,料想不會有人聽到她說話,才又繼續告訴苗秀秀,“年輕輕的大姑娘不自愛,看中男方父親是部隊首長,沒結婚就跟人家做了那事,結果男方家裡瞧不上她隻是個護士,堅決不同意她嫁過去,那男的聽家裡人的話,就和她斷了。”
敢情王老師是個接盤俠,苗秀秀心裡頓時替王老師不值,說:“那她這樣還要嫁給人家王老師,不是害人嘛,生不生小孩倒是其次,結了婚不跟人家過夫妻生活,那還不如不結婚。”
李嫂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她家裡那時候也是急了,到處托人給她介紹對象,她還挑呢,沒文化沒工作的不要,幹體力活兒的糙老爺們兒也不要,挑來挑去選中了王老師。王老師也是可憐,人老實,老家又是河北鄉下的,聽說家裡特别窮,揭不開鍋那種,城裡有工作的漂亮姑娘願意嫁給他,還不要他出彩禮,他也就沒打聽,以為撿到一塊寶。”
“是挺可憐的。”苗秀秀心裡對王老師無比同情,“雖然說談戀愛處朋友是個人隐私,也沒規定說吹了不許再找,可方護士這件事性質不一樣,有點騙婚的性質。”
難怪方護士和周湘南關系好,這兩個女人都在婚姻上不太順利,而且都為第一個男人流産過,大概率比較有共同語言,方護士會主動打小報告,有她心理陰暗的一面,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周湘南交代過,弟弟家讓她多盯着點。
比起周中中那種一點就着的炮仗脾氣,周湘南深沉内斂多了,出于對弟弟的愛,她嚴密關注着他的婚後生活,随時向母親沈芬玉彙報,所以原主之前和周家人怎麼都處不好,不是沒有原因的。
婚姻裡有了愛搬弄是非的長舌婦和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婆家人,怎麼可能過得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