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有些不自在:“江硯。”
“嗯。”男人懶洋洋地應聲。
程三好邊戳邊一字一句道:“待會兒我洗澡怎麼辦。”
她那語氣崩潰中帶着顯而易見的羞赧,江硯擡手抓了那隻作亂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沒移開,就保持着這個動作,擡眼。
“穿我的衣服。”
程三好克制着吸一口氣,她甚至不讓自己的腦子去想那個畫面,隻是語氣還算平靜地說:“算了吧,我有些不方便,我……我先下樓去,買點合适自己的衣服。”
江硯直起身,還拉着女生的手:“這麼晚了,一個人不安全。”
程三好打死也說不出内衣兩個字,也不可能讓江硯陪她去。
耳朵發熱,她抽回自己的手,說:“不會的,我去去就回。”
其實隻是一天不洗澡,死不了人,但是今天情況有些特殊,因為她大姨媽剛走,不及時洗澡,有細菌滋生的危險。
江硯向左邁一步,攔住人,微掀眼皮看着人,說:“你助理住哪?”
“我酒店旁邊的一家酒店。”
“嗯,我知道了。”
說着他上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讓女生轉過去。
“我待會兒打電話讓她送幾套符合你尺寸的衣服來。”
他推着人,往主卧的方向走。
“都那麼困了,就不要想太多。”
打開衛生間的門,燈亮起,江硯遞給她全新的洗漱用品,以及新的浴巾毛巾。
離開之前,說了聲:“你安心洗,衣服馬上就到。”
于是程三好硬着頭皮,在這個陌生的空間,脫了衣服洗澡。
潛意識裡,都是因為她很相信江硯,所以感情上的安全感延伸到了現實生活中相處的關關面面。
盡管都是因為第一次接觸,第一次經曆,她并不讨厭就是了。
江硯離開主卧,站到客廳,給唐曉麗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送幾套女生能穿的衣服過來。
說了地址,就挂斷電話,将大衣脫了下來,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這套房子他就隻是在電影拍攝期間過來住過幾回,很多家具都嶄新如初,根本沒用過。
江硯垂下眼睑,向後仰躺在沙發背上。
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主卧衛生間投射出來的光亮。
江硯隻看一眼,坐直身體,擡手将領帶扯松,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剛要放下杯子,就聽到門鈴響了。
他将玻璃杯擱在台面上,去打開門。
唐曉麗将手中的一個不透明的白色大袋子遞給他。
“江總,這是按照你吩咐新買的衣服。”
江硯接過來,說了聲:“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反正我也沒睡覺,正在看跨年晚會,那我走了。”
“嗯。”
唐曉麗是江硯在一衆多如牛毛的簡曆當中挑選後來的,她的底細如何,他很清楚,也放心她跟着程三好。
将門關上并上了鎖,他轉過身,提着這袋衣物走到衛生間的磨砂玻璃門前放下。
“衣服我給你放外面了。”
“嗯……嗯——”
程三好猝不及防聽到門外有人出聲,吓得她一激靈,聲音都變了調。
果然等她這一聲出來,無論是她還是外面的人都陷入了一種迷之尴尬的沉默。
“沒事嗎?”
程三好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很正常:“我完全沒有問題。”
“好,不要洗太久,暈過去我不負責。”
“放心,我不會随便逮着一個人就訛的。”
江硯擡手摸上開關,将主卧的燈打開,這才去到了客廳。
程三好沖幹淨身上的泡沫,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體,蹑手蹑腳地打開衛生間的門,看到地上放着的袋子,她伸手提了進來,翻出衣服穿上。
她的頭發還濕着,沒見衛生間有吹風機,在主卧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隻能踱步去到客廳,看到陽台邊上的江硯,正要喊,突然瞥見他手中的手機,就及時閉上了嘴。
他側着身,大衣外套脫了,現在上身隻穿着灰色的襯衫以及黑色的馬甲,下面是一條黑色的西褲,露出的皮帶将他的腰身很好地勾勒出來。
程三好移開目光,放輕腳步,走到電視櫃前,尋找起了吹風機,結果還是沒找到。
她正疑惑着,挂了電話的男人就已經轉身走向她。
“在找什麼?”
女生的睡衣是一整套淡紫色的長衣長褲,純棉的,整個人看起來是熱乎的。
她撐着膝頭站起身,說:“找吹風機。”
又說:“你家真神奇,好像沒有這種東西。”
江硯挂斷電話後,似乎心情不錯,聽着女生這句話,挑了挑眉。
“你連這個都知道?不像是第一次來。”
程三好舔了一下唇,不說話。
看着女生無語得頭發要炸毛了,江硯笑了一下,走過去,從茶幾下的抽屜裡翻出來吹風機,拍了拍跟前的地毯。
“坐過來。”
程三好也不是真的生氣,她朝他走去,伸手要去拿那個吹風機。
“我自己來。”
江硯偏身躲過:“我來。”
程三好折騰一天已經沒能量了,她打了一個哈欠,在地毯上盤腿坐下來,懶懶地說了句。
“吹不好,我可是要索賠的,男朋友。”
江硯插上電,按下開關,在手中試試溫度,才給女生吹頭發。
整個房間就隻有電機發出的嗡嗡聲,聽到她接二連三地打哈欠。
江硯捋着她的頭發,随口問:“不習慣熬夜?”
的确,現在已經是夜裡一點過了,還沒睡,就算是熬夜了。
程三好嗯了一聲:“好像是不太能。”
江硯見頭發幹得差不多了,關了吹風機。
“可以了,去睡覺吧。”
程三好站起來,眼皮已經重地擡不起來了,但還在問:“哪間啊?”
看着她這個迷糊的狀态,江硯鼻子裡發出一聲悶笑,從沙發上站起來,拉住人的手,帶着她往主卧去。
到了門前,自己就停下了。
“裡面的床單被套全是新換過的,去吧。”
程三好轉身,看着他:“那你睡哪?”
“對面客卧。”
“會不會不太好……”
“意思是要我陪你一起睡?”
程三好瞌睡被吓跑了一半,但她心裡别扭,怎麼能讓客人睡主卧。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江硯上前抱了女生一下。
“真的不早了,”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安心睡,我走了。”
說着抽身離開,将門也一并帶上。
程三好知道江硯這人的性格,要固執起來任誰說也沒用,于是她轉身,爬上了床鋪,縮了進去,不到三分鐘,人已經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江硯站在門外,看到門縫下透出來的光不一會兒黑暗下去,才擡腿往客卧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