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女生的嗓音聽上去困困的。

趙柯餘光看着她，覺得此刻的她才是真實的她，渾身充滿了惰性，某一瞬間，他找到了一點共性。

——一起下墜吧。

内心的惡魔在這樣叫嚣着。

趙柯倏地站起身，面上表情不太好看，簡直是目前為止最生動的神情了，但程三好沒看見，她覺得有點累，精神的疲憊原來也會反應到軀體上。

可她的腦内卻有一匹脫缰的馬在跑，根本停不下滾動的思路。

一會兒是淮市一中的寝室門口，一會兒是男生頂着張混不在乎的臉踹桌子，一會兒是想肖樂保他們現在如何了……

程三好從小腦子裡就總是冒出奇奇怪怪的東西，聯想更是控制不住，但是她思考很慢，需要慢慢捋才能消化老師講解的知識，這也讓她想要獲得優異的成績多了幾分不為人知的艱苦。

旁人見她說話腔調、神情等各種行為好像都透着一股懶勁，實際上，她是大腦勞累那麼多年後找到的一個較為舒服的方法，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

鎮上的三人被猝不及防的大雨給淋個透心涼，好在有錢，可以買雨傘。

東西都買的差不多後，就找到司機師傅，坐他的車往小屋趕。

車停在村口，肖樂保剛下車，就哆嗦着身子嚎：“大哥！我們回來了！”

程三好還未起身，那人就飛奔至了門口，遞給她一些蔬菜、廚具。

“你不要出來，雨太大！把東西放到廚房，後面還有，我去拿就行！”

雨聲很大，但肖樂保的聲音絲毫沒有被壓下去，雖然被雨勢削減了幾分。

他的手上都是雨，隻穿着件黑色短袖，嘴唇被凍得發紫，說完就又跑去了村口。

程三好把蔬菜放到堂屋中的一張折疊桌上，穿上那套雨衣，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踏進了雨簾。

肖樂保他們還買了兩袋大米，足足重一百斤，他扛着其中的一袋走之前，還不忘對許琪他們說：“你們扛不動，下一袋我來！”

說完折返回去，見到迎面跑來的人，他笑罵：“靠——大哥，你就這麼上趕着幹活兒呢。”

程三好笑起來，那點子郁悶全消散個幹淨，說：“我看看我的錢都用在哪兒了！”

肖樂保張揚地笑着，一點也沒有被雨淋透的狼狽感，相反看上去十分激動，可能覺得現在的情況刺激，很好玩兒，也沒說什麼，扛着米袋往小屋走。

韓小希在順貨，把車後備箱裡的東西拿出來，因為師傅還要送人，沒有時間一直等他們搬這些，許琪則是給她撐着傘。

程三好靠近了看，發現他們買的東西是真多啊，各種清潔劑、鍋碗瓢盆，還有烤箱、木炭、燒水壺……

“三好，你來了？”韓小希見着人，直接遞過東西，“那就要辛苦你當會兒苦工了。”

程三好接過來，也沒說什麼就拿着往回走。

幾人齊心協力下，沒用多少時間就搬完了東西。

趙柯衣服幹，所以他就留在廚房，一一将這些東西擺放到相應位置，空蕩蕩的廚房漸漸填滿。

程三好也在幫忙，直起身，反複地看了看廚房内部，歪着頭一臉若有所思。

趙柯見有個插電就可以用的水壺，于是打滿水，準備給他們燒點水喝，轉過身，看見倚着門框的人，他就問：“你覺得還差點什麼嗎？”

女生卻突然看進他的眼裡，靜靜地盯了幾秒。

她是趙柯見過的最為好看的女孩子，被這樣盯着，哪怕自認為心裡枯竭一片，還是會不受控制地熱起來，渾身不自在。

他撓頭，眼神飄忽：“你……”

“啪——”程三好雙手交叉拍了一下，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原來差個沙發。”

她剛才其實在發呆，自然沒注意趙柯，還指給他看：“火爐邊幾張木凳不是不好，但如果是張長條沙發，冬天的時候就可以蝸居在上面，這樣還不錯吧？”

趙柯扒拉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想要它遮住紅紅的耳尖，語氣盡量自然地說：“嗯。”

程三好手掌上下摸了摸胸膛，舒坦了。

然而舒坦不過一秒，一道焦急的聲音就響在了她的耳膜中。

“屋裡漏水了！”

肖樂保剛洗完澡，穿着條藍色的五分褲出來，發現瓦房門沿裡源源不斷地出水，也沒管雨，踮着腳跑過去打開門，一看，裡面成一片汪洋了，土豆都淹在其中，慌忙喊了句。

大家急忙出了房，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瓦房裡已經堆積了到膝蓋高度的水，上方房梁間還在不停地漏雨。

直到這個時候，程三好才仔細地觀察了下，原來瓦片與瓦片之間留有這麼大的間隙，想來是年久未修葺。

看來得重新搭過了。

土豆被這麼一泡，接下來腐爛得快。

本來今天應該是值得慶祝的日子，但現在衆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程三好想了想，已經有了計策。

“這樣安排，”她的神情鎮定，不見慌亂，四人都看着她，充滿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