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硬一點的這個放在床上作為墊子,還要鋪上一層床單,這樣……就可以将它塞到墊子下,睡覺的時候就不容易踹掉了。”她邊說邊手上麻利地動作着。
許琪上學時期一直沒住過宿,都是司機接去接來,也沒有和别人同處一個卧室的習慣。
從離家到達秋水村,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了一種身處異鄉的感覺,是真的要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一段時間了。
巨大的空虛和恐慌在看到韓小希幫她的瞬間終于決堤了,如果說剛才在張導面前還強撐着隻是擦眼淚,這會兒直接蹲下抱頭痛哭起來。
韓小希聽着她的哭聲,急忙轉過頭,蹲在她的面前慌張說:“不會因為是我動了你的床吧?對不起,擅自主張就上手了。”
許琪聽到這句話哭得更大聲了,隻是一個勁兒的邊哭邊搖頭。
韓小希經曆的事情多,聯系起她的氣質以及狀況,猜測着開口:“是想媽媽了嗎?”
許琪“哇”地哭着往前面的人懷裡鑽,哽咽着說道:“我……有點……怕,也想……家了。”
韓小希抱住人,有節奏地慢慢拍她的後背,就隻是靜靜地待着,等她緩過這個情緒上頭的瞬間。
果然,沒過多大一會兒,懷裡的人哭聲漸漸弱了下來。
韓小希手上的動作沒停,帶着點哄小孩子的語氣問:“你家應該是不缺錢的,來到這個綜藝是為什麼呢?”
将郁悶恐懼的情緒發洩出來以後,胸腔裡頓時舒坦了不少,許琪嗫嚅道:“為了證明自己給爸媽看。”
“有這樣的覺悟已經很棒了,成長是一條慢慢向前走的路,總有一天你會走到滿意的盡頭。”
韓小希放開人,握着她的肩膀,與她對視:“這個過程中會有崩潰、難過、艱辛,都是需要一一克服的,也是自然而然存在的。”
許琪眨巴着眼,鼻頭一陣發酸,差點因為這樣如此溫柔的話再度哭起來。
過了會兒,韓小希放開她,撐着膝蓋站起身,伸手拉前面蹲着的人也起來。
“慢慢适應嘛,我覺得種田對于我來可是童年蜂蜜,每每回憶一下,就會甜到心尖上了。”
許琪振作得很快,呼噜地将眼淚全給擦衣袖上,聽到這句話,擡眼問:“意思是種田很有趣嗎?”
韓小希為她的天真感到好笑,但這笑卻不是嘲笑的意思,隻是覺得這樣頂着兩個紅腫的眼睛看着她有點可愛。
兩人齊肩往外走,她說道:“辛苦是真辛苦,快樂也是獨有的快樂。”
沒接觸大城市之前,對農村的所有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後來随父母定居到城裡,韓小希才發現,縱橫交錯的街道傳來的車鳴聲,讓她晚上難以入眠;燈紅酒綠的高樓讓她眼花缭亂,頭暈目眩。
那時她就想起鄉下的好了。
夜晚的靜谧是獨一份的,隻聽到一聲聲淺淺的蛙鳴以及蛐蛐聲。
臨到清晨時,轉而代替的就是家家戶戶的公雞打鳴聲,一家賽一家強,絡繹不絕。
你知道新的一天開始了,打開窗子可以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空氣。
那實在是太清新了,讓人忍不住想留住幾分。
春天桦樹林随風而動的嘩啦聲,夏天暴雨擊打竹林的聲音,秋天田地裡農民互相交談的聲音,冬天腳踩在白雪裡的沙礫聲……
隻有複盤童年,才能再一次感受到它讓靈魂震顫的美好。
……
他們房子前面隻有一塊打了水泥的空地,并沒有用圍牆或者栅欄組成一個院子。
程三好出去後,看見肖樂保正擡手摟着趙柯低頭說什麼,趙柯也沒有不樂意的樣子。
她将手揣到暗綠色的直筒工裝褲兜裡,徑直走到他們的身前。
肖樂保餘光瞥見人,才放開趙柯對程三好說道:“大哥,他也是農村長大的,這下好了,你們都有經驗,還怕餓肚子不成。”
程三好自從趙柯上車後基本沒發言,像這樣正面說話是第一次。
“是嗎?”她淡淡道。
對方的臉色倏地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