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淩風在電話裡說的,林烨是相信的。
科技廳這事兒折騰到現在,從大老闆退場到現在主管信息的領導入局,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十數年,要說他和這些個領導沒有深入交流,也不可能。
他說讓顧侒避避,隻是為了不給自己添麻煩,林烨也信,畢竟,法人雖是顧侒但業務的實際操盤人是他是不争的事實。
挂斷電話,她和陪她聽完全程的幾位交代一句:“你們先喝着,我去給老闆打個電話,馬上進來。”
走到包房外撥通顧侒的電話,林烨把和吳淩風的對話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顧侒在電話裡沉默片刻,随即淡定道:“我會和法律顧問确認風險,你好好吃飯,不用想太多。”
應聲“好”,剛要挂電話,他慢半拍叮囑:“别喝多,傷身體。”
林烨愣兩秒,回道:“好的,謝謝顧董提醒。”
回包房的幾步路,她走得有點飄,生硬冷漠的顧侒她扛得住,說話做事溫柔的顧侒,她也勉強能頂。
但這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顧侒,真能把她搞瘋。
……
重新落座,顧心遙給她夾菜倒酒:“趕緊吃點東西。”
楊溢溫聲寬慰她:“不用太擔心,顧董不插手業務多年,不會有什麼大礙。”
文娜朝她舉舉杯,喝口酒,問:“怎麼感覺你神不守舍的,這男人給你說啥了?”
林烨端起酒杯喝一口,顫顫眼皮道:“他讓我少喝點兒。”
“你是因為這句話暈的吧!”文娜笑了,“是不是太沒出息了點。”
林烨也笑,患得患失的情緒一掃而光。
于工作,前路再多不确定,也是走出來的,想那麼多沒用。
于情感,對方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顧侒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沒有走下去的想法是肯定不會開始的,他對自己的種種,不過是因為心底柔軟下意識的關心。
再說了,現在自己是他的下屬,擔任重要崗位,關心她的身體不就和愛護公司财産一個意思嘛。
一種恍然大悟的暢快湧上來,她喝下一大口酒,迅速邁入了飄飄然的微醺。
席間,顧心遙和程岚借機溝通手裡正合作的項目,一直在原廠的文娜給林烨講這陣子發生在那些個耳熟能詳的人物之間的八卦,楊總一如既往負責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三杯酒不知不覺入喉,暮色四合,顧心遙接了兩個明顯是表達關懷的電話,程岚也被和她一樣是工作狂魔的老公催歸。
是時候該散場了。
幾個人開的房就在餐廳隔壁,除了林烨沒有任何人有醉意,楊總領着已然找不到北的人下了地庫。
拉開副駕駛的門,看着她坐安穩,再繞到駕駛位,他偏頭看她,“能自己系上安全帶嗎?”
“可以的,楊總”,她拽着安全帶垂着腦袋系好,擡起頭,像讨賞的孩子般,揚起眼睫看向他,“瞧,perfect。”
“喝多了?”楊溢勾勾嘴角,轉頭把車啟動了。
林烨搖搖頭,靠在椅背上閉眼緩了緩,一五一十回道:“沒有,就是暈,會有點遲鈍,但人還是清醒的。”
點點頭,楊溢默默将車駛出地庫。
林烨按開車窗,午夜的風湧進來,已到盛期的異木棉在朦朦夜色裡随風輕晃,倦意爬上頭,她閡眼睡了過去。
等紅燈的刹那,楊溢轉頭看她,看她因為酒精和疲憊安靜蒼白的臉,看她鋪在下眼睑,長而密的睫毛。
綠燈了,他幫她拉起車窗,繼續前行。
……
一路往東,車寥城寂,不過二十分鐘便到了林烨樓下,楊溢把車靠在不礙事的路邊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