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林烨睡得并不算太壞,她對感情失敗的接受程度很高,顧侒那句質問,就像一扇關閉得很痛快的門,沒留給她啥殘念。
雖然,這是她人生第一次主動表白。
Z用戶的招标定在下月,下個月也是AI産品的财年末,她有很多工作要幹,沒時間自怨自艾。
周四,剛和王玲一起陪客戶吃完午飯,滿腦子都是利潤和賬期的林烨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林烨,周末我請你吃飯。”
聲音清朗,似有少年的模樣,林烨對着手機低呼一聲:“顧染?”
對方“嗯”一聲應她,又道:
“這是我的号碼,周六中午,你定地方我去找你。”
極悶熱的天,長期睡眠不足,滿腦子都是“引線”的林烨,哪有幫人哄娃的心情,随口應付他一句:
“你一個人過來我不放心,下次我去江中時約你,好嗎?”
“不好,我又不是小孩,就這麼定了”。
電話哐一聲挂斷了。
上次一别,顧侒偶有入夢,夢醒了,惆怅一陣,并不會妨礙林烨的生活。
她鐵了心和他保持距離,既不想節外生枝,更不想給他留下個啥“不識好歹”的不堪形象。
很不在乎形象的她,不知為何,這次偏就在意了。
盡管如此,她依然做不到随手找個借口來拒絕顧染,話說,得多寂寞的孩子,才能主動約她這種隻有數面之緣的成年人啊。
……
斟酌再三,她給顧侒發了條短信:
顧董您好!顧染周六約我深圳吃飯,不知你同意否?如若同意,有何需要交待我的,林烨。
他回得很快:同意,你處理就好。
林烨望着這幾個字悶了幾秒,剛準備給顧染回條短信,嘟嘟兩聲,又一條短信送到:
你下次什麼時候到江中?
林烨一五一十地回他:下個月去Z客戶投标。
她去江中很頻繁,這是一個已知最遠的時間,他始終是個幫過她的人,有問必答是最基本的禮節。
出發前給我電話。
…好的。
一問一答之間,林烨很迷茫,她的血還沒有涼透,他又來?
他到底想幹什麼?
……
沒再深究顧侒的用意,林烨轉頭給顧染回了個短信:我必須接你,保持聯系。
她最近壓抑得厲害,覺得帶個小孩兒逛吃逛吃也不算太壞。
周六,找件淺色T恤、一條洗得泛白的寬松牛仔褲套上,林烨紮個馬尾蹬雙布鞋出門了。
夏末秋初,南方城市還籠罩在夏的餘威中,在家樓下打包了兩杯冰飲,林烨叫部車直奔火車站。
把包反扣在胸前,她抱着飲料,懶散地倚在到達出口正對的欄杆上等人。
烈日當頭,人潮如湧,林烨幾乎是在精神渙散的零界點看到了顧染。
面無表情又高又瘦的少年,穿着白色T恤米色休閑褲走在人流中,像一隻疏離高傲的鶴。
抱着完成任務的心态來的,但這一刻見到人,林烨竟是真有了幾分開心。
把手裡的熱巧遞給他,她從頭到腳打量他一眼,感慨道:“又長高了吧,這也竄得太快了,一轉頭就得讓我仰視了。”
顧染掃她一眼,毫不自謙道:“嗯,183了,是夠你仰視了。”
林烨啧一聲,領着人往出租車等候點去。
……
坐上車,林烨身上的汗都還沒吹透,顧染便開口問:“你怎麼不問我考上沒有?”
他的語氣甚淡,甚至沒有扭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