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芸竹不知南塵為何改變主意,又允許季香凝踏足田家,她好奇地跟季香凝探讨分析了好幾次。
季香凝嘴上敷衍,說可能是因為傻蛋總鬧着找自己,不好照顧的原因。心裡卻猜到,南塵一定誤會了自己站在崖邊的意圖,以為自己跟陳家大女一般,想尋短見。明着是讓自己幫忙照顧傻蛋,實際是想讓她有事做,不要再胡思亂想。
季香凝很感謝南塵的一片好意。也存了一肚子的疑問需要南塵解答,她不明白南塵怎會知道自己母親的事?
她一邊急着想見南塵,讓他為自己解惑,一邊又因那日的失禮,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季香凝說服阿婆和李叔後,便開始每日陪樊芸竹一起到田家做雜活。有了季香凝陪伴,傻蛋聽話得象個幾歲的小孩子,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很是省勁。有時因病情反複,他頭疼得在地上打滾,但隻要季香凝握住他的手,即使他疼得滿頭大汗,也會忍痛不出聲,隻用目光黏着季香凝。
一日,趁着天氣晴暖,傻蛋病情穩定,季香凝未在田家吃飯,提前回了自己家,勤快地把家中被褥都抱到院裡晾曬。
阿婆在廚房忙着做午飯時,李叔拎着兩隻兔子,從院外一瘸一拐走進來。
看到院裡的季香凝,他揚了揚手裡的兔子,笑呵呵地說“女公子,看這是什麼?”
季香凝乖巧地彎起嘴角“李叔,你好厲害,咱們又有肉吃了”
李寬呵呵笑着往廚房走。季香凝看着懷中毛淞的被褥,忍不住輕聲問道“李叔,毛叔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
李寬腳下一頓,繼續往廚房走,貌似随口而言“他呀,在山下樂不思蜀了呗,沒事,快回來了”
吃飯時,季香凝克制不住關心,望着李寬,再次追問“李叔,毛叔到底在哪兒呢?”
李寬正埋頭扒飯,聞言,下意識看了眼聞氏,聞氏會意,柔聲道“甯甯,食不言寝不語,先吃飯”。
季香凝一言不發,默默吃飯。
吃完不顧二人的反對,堅持收拾洗刷。聞氏和李寬察覺到季香凝無聲反抗中的氣勢,不得不妥協。
季香凝麻利地收拾好廚房,叫上李寬去了聞氏房間。
聞氏正在繡花,大紅的衣服,看着像是嫁衣,看到季香凝進來,她手忙腳亂地團起衣服往被子裡塞。
“阿婆,别藏了,我都看到了”季香凝平靜地叫道,怪不得這次,她說去田家幫忙,阿婆和李叔輕易就答應下來。她中午不回家吃飯,晚上回得晚,他們也都不說什麼,原來是在家悄悄做這些。
“這是給我做的嫁衣?”季香凝問。
聞氏和李寬相互對視,又齊齊看向季香凝。
聞氏斟酌着言詞“甯甯,是這樣的,你耐心聽阿婆跟你講啊。現在你年輕,能跑能跳,我們也都陪在你身邊,可有一天,我們不在了,你年紀也大了,那時,你孤苦零丁,衣食住行、患病卧床全要自己處理,會很辛苦的。
幸好我們聯系上了你姑母,就是嫁去江國的文安公主。她幫你跟晉國狐将軍定了親。狐偃将軍是年紀大了些,但他一定能将你以後的生活安排的很好,這樣....我們也能放心了,甯甯,不是我們一直瞞着你,主要是不知該怎麼跟你說,而且,陳家大女出了那樣的事,我和李寬還在想,你會不會也不同意.....,但無論如何,你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總不能一輩子荒廢在這山裡”
聽聞不是阿婆和李叔他們幫自己訂的親事,季香凝升起新的希望“阿婆,我說過,我要等季堂哥哥,除了季堂哥哥,我不要任何人,他若不在了,我就一個人孤獨終老”
聞氏和李寬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季香凝的回答完全在他們意料之中,所以他們才遲遲不告訴她實情。
聞氏眼中漸漸升起潮霧,李寬小心地試探“女公子,若是此事已無轉圜之地,你必須得嫁,怎麼辦?”
季香凝腦海突然閃過陳家大女,心一沉,慢慢問道“怎麼個必須?”
李寬細細講訴“狐偃将軍這兩年身體不好,狐家不知哪裡聽來的,說狐将軍是中了邪,隻要找一個生辰八字相配的女子,娶進門,就可以沖邪。這兩年,狐家找了無數女子的生辰八字去配,一直不合适。去年,你姑母便托人把你的生辰八字也送了過去,哪知,偏偏就合适了。
江王便安排了人到處打探我們。上個月,我和毛将軍下山賣山貨時,被他們找到了。我和毛将軍原是不同意這事的。知道你一直記挂着季家公子。可你姑母說,她已答應了狐家,還收了狐家貴重的聘禮。她還說,你若不嫁,江王會砍了她的頭。我和毛将軍上次下山,她竟然連婚期也定好了,下個月的二十九日,年節前夕.”
“我就是不嫁又如何?”季香凝黑黑的瞳仁似有火苗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