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親近的就君父、阿母、小弟、季堂哥哥,連阿婆聞氏都不讓近身。今天三番五次被傻蛋碰觸,加上還因他受這不明不白的難堪,火氣再也壓不下去。
她使力去掐傻蛋箍在她胸下的手腕“臭傻蛋,趕快松開,不然,我真不管你了”
可傻蛋不僅不松手,還低頭将臉貼在她的發頂,黏濕的口水順着她的發頂、額頭往下流。
季香凝大腦嗡的一下,似千隻蜂在腦子裡炸開,什麼顧慮都忘得一幹二淨,本能地運起丹田之力,手肘後搗,一下将傻蛋震了開去。
一轉臉,看傻蛋可憐巴巴地望着她,眉峰微皺,顯出痛楚的樣子,她又有點心軟。再怎麼說,他都不是有意為之。
可他這一出出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
季香凝熄了火氣,一遍遍地拿袖子擦臉,但為防傻蛋繼續惹怒自己,便做出一副兇樣“你别以為自己傻,有惡疾,就得由着你為所欲為。惹急了我,可以直接不管你的”
傻蛋不明她所言何意,一臉呆怔地望着季香凝,倒是不敢再動。鮮明的五官,難掩俊氣。
南塵一直抱臂看着二人。這時,開口言道“你跟他講道理,完全是對牛彈琴。他所中之毒有兩種,一曰碧落散,一曰黃泉湯。“碧落”和“黃泉”分别是兩種生長在絕地的植物,碧落長在山巅絕壁,黃泉生在地淵深谷,即被人冠以天界和地府的代名詞,可見其藥性有多強大。
兩者結合在任意毒物中,根據藥量,都足以讓人随時徘徊在生死之間。
碧落散一點點腐蝕毀壞人的全身經脈,黃泉湯則一點點破壞人的血液和□□。你以為他是天生的智力低下?不是的,他是被毒毀壞了腦部主管記憶的經脈而已。
一個人若身中一種,雖然亦是毀天滅地的結果,但還是有不少醫師可以救治。而他卻身中兩種,這世間幾乎無人可以救治。
即使有了解毒的藥材,也很少有人能将兩種毒分别解除幹淨,而即使僥幸将毒解除,也僅是留了口氣而已。
若想讓他恢複如初,除了珍異的藥材,還要會祝由術,會針炙、會按摩穴位,關健......要有耐心。施術的過程,病人會很痛苦,會不配合,醫師就會很勞累,年複一年,日複一日,你覺得我要的三百金,或提出的條件,有何過份之處?”
季香凝啞口無言,垂下了頭。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同意嫁給我麼?你若同意,我願為你救他,可以讓他恢複如初”
季香凝毫不猶豫地搖頭“不,這事我絕不會同意,我自小便已訂過親了”。季堂哥哥是她最後的堅守,她絕不會放棄。傻蛋再可憐,自己與他素不相識,能不顧危險地救他,亦足夠。
南塵漆黑的眼瞳緊盯着季香凝,良久,追問道“你真的訂過親了?”
“對,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南塵盯着季香凝不吱聲。
良久,才又開口“ 若我說的嫁不是真嫁,隻是應個虛名。你隔三岔四陪我到一些地方露露臉即可,可願意?實話告訴你,歸縣縣尹千金對我糾纏不休,令我煩不勝煩,隻要讓她信了我有妻子一事,不再糾纏我,我們的約定立即做罷。但不管怎樣,我一定會治好這少年”
季香凝猶豫了一下,搖頭“我還是不能答應你。但我可以幫你做其他事”
話音剛落,季香凝便留意到南塵眼神轉冷,随後便聽他語調平平地說道“那算了,你沒有其他能幫到我的”,說完便欲轉身而去。
季香凝有點着急“南醫師,那你能讓我租你一間房子嗎?租金好說”
“不能”
“我可以幫你做雜活,什麼雜活都可以,我隻想讓傻蛋安靜地離去,我們家,實在不方便收留他,南醫師,求你了”季香凝萬般無奈,隻能低聲下氣相求。
南塵背對着她立在院中,腦海又回想起五年前那個肆意暢快的香甯公主,那時的她,高高在上,想必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今天求人的一天吧。
“這裡雖是山巅,但農戶卻也有幾家,你不必非在我這兒租房,你跟楚家女子不是好朋友麼?可以去她家,應該連租金也不用”南塵淡聲說道,季香凝對他而言,是有點不同,但僅此而已。
季香凝遲疑了一會兒,小心回答“主要這兒離我家近,方便我照看,我可以多付些租金”
“抱歉,我不方便,你還是另尋租處吧”
“南醫師,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