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既然答應了電視台自己會來,那和婁帆打上照面是早晚的事。
婁帆坐在化妝鏡前,一旁的化妝師拿了支小刷子,從盒子裡蘸了點粉掃在她的顴骨凹陷處。
鏡子前的美妝燈打在婁帆的臉上,又冷又白。
許之言沒接她的話,徑直坐在剛進門左手邊的沙發上,看向幫婁帆調整妝容的女生,問道:“老師好,待會我的部分也是您來負責嗎?”
化妝師點點頭,将刷頭掉了個個兒,又從小盒子裡取了點亮晶晶的粉末,沿着婁帆的鼻根順至鼻尖:“你稍微等我一下,她馬上就好。”
婁帆完全被她當成了空氣,很是不爽:“喂,和你說話呢,你有沒有禮貌啊?連最起碼的别人和你打招呼都不回嗎?”
許之言随手拿了本架子上的雜志,坐下翻了幾頁,連眼都沒擡,學着紀雲辰漫不經心地口吻:“首先,我不叫喂。”
“其次,我的确不想回你。”
“這是我的權利”,許之言頓了頓,瞥了她一眼:“也不見得先開口說話的人都叫有禮貌。”
一旁幫着婁帆補妝的化妝師忍不住笑出了聲。
電視台,或者說影視圈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給藝人化得多了,她也早就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種事見怪不怪。畢竟娛樂圈裡,今天和你背淚眼婆娑的姐妹,轉個身可能就是背刺最狠的那位,這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但是人前,尤其鏡頭前,大家還是維持着表面的一團和氣。
畢竟誰也不想表現得蠻不講理。
彼此心照不宣,像是條不成文的規矩。
簡單的牛仔背帶褲,内裡是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襯衣,棕色卷發随意散在胸前,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是那張乖巧又帶着幾分棱角的女生的小臉還是準确無誤地落進了她的視線。
在來之前,南電的工作人員也介紹過這次她要負責的嘉賓,是吉光片羽的兩位項目成員。一位就是她現在手上正忙活的,從她坐下來補妝的那一刻,面前女生對自己的介紹就沒有停止過。
最後總結下來,應該是一位小有名氣的配音演員。
而另一位……
現在正坐在門口的沙發上,對她們避之不及。
說出這話的時候,許之言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是想好了不和她起沖突?
那些話怎麼就像機關槍一樣脫口而出了?
思考兩秒之後,許之言把這一切都歸咎于婁帆。
誰讓她說話帶刺聽得人心裡不舒服呢。
這不純純挑事兒嘛。
不能怪自己說話不客氣。
鏡子裡的婁帆,臉一陣紅一陣白。
才幾天不見,她怎麼就轉性了?
如果說之前,許之言雖然也和自己不太對付,但說話也不至于這麼沖。
現在她說一句的功夫,倒是能頂上十句了?
婁帆輕哼了一聲,沒理她,轉過頭和化妝師商量起自己的妝容。
許之言來的時候距離錄影隻剩下半小時不到,按照道理她們需要提前十分鐘左右到達演播室,熟悉場地,再加上現場導演可能會有一些臨時需要他們配合的地方,留給她和婁帆的時間其實隻有二十分鐘。
許之言伸長脖子,瞄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
除了臉白算是省了上粉底液的功夫,其他……嗯,基本全素。
倒不是她沒想過化妝,一方面今天早上确實起得太早,自己還沒完全睡醒就被紀雲辰拎着出門了,另一方面……
她瞥了眼此刻正對着化妝師滔滔不絕的某人。
南電是安排有化妝師幫她們整理儀表的。
婁帆和她畢竟不是影視圈,不需要多大腕兒化成什麼樣子,能夠做到上鏡自然、得體就行,所以南電預留給他們的時間基本上控制在一人十到十五分鐘左右。
原本應該綽綽有餘。
而現在……有些不好說。
許之言擡眼看了下牆上的挂鐘,時針指在3的位置,還剩下15分鐘。
她清了清喉嚨,聲音稍微大了些:“不好意思,我想問下,什麼時候您那邊可以結束?”
她剛進門時,化妝師正在給婁帆上鼻影和高光修容,這都是彩妝的收尾部分了,按照道理,婁帆的部分應該早就結束了。
婁帆從化妝鏡的反射裡和她眼神對視了一秒,又飛快地移開,冷笑了一聲:“早着呢,你等着吧。”
化妝師有些為難地看她,語氣裡滿是歉疚:“稍等,我盡量快一點。”
“沒事”,許之言起身,向她們走過去,“不介意的話,我能借用一下您的彩妝,自己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