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驚訝,對吧。”言書越瞧她一眼,“其實和這事一樣,在柳媽得知他做的事時也很驚訝,她不相信自己教導出來的孩子居然會是這樣的性子,所以第一次發現,她選擇了縱容。”
“可不是什麼都能有三次機會,怨恨早在很久以前就種下了,這事的發生隻是一個契機。”
“我們誰都不會曉得他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或許還很小,或許是在讀書的時候,或許不是,可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縱火案結束了。”
其實不隻是父母,孩子生活的環境也會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影響,好的、壞的一起存在着。
隻是很不幸的,姜非長成了一個壞孩子。
福利院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福利院,那是一個大家庭,是幸福的,同時也是不幸的。
在大衆的認知裡,好像出生就決定了這個人後續的一切,所以對孩子們來說,生活在福利院有時候是他們痛苦的來源。
好在戰勝痛苦的人很多,可也不乏有人陷入泥潭太久已經走不出來,在他們身上,生活得靠自己。
“而且年齡,從來都不是評判一個人善與惡的标準,不是因為年紀小就不會做這樣的事,被報道的,不被報道的,每天都在發生一些因為年紀而讓人震驚的事。”
崔北衾望了眼窗外,一瞬間的綠色被黑色取代,玻璃上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臉,“可這些都是幻象,他也知道不是嗎?”
“你說的對,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象,所以才會想要沉溺在其中。”
“對他來說,幻象意味着不會消失,意味着她們成了永恒,存在的唯一變數就是意識的同化,這會讓他忘記過去的一切。”
她有些急了,身子微微朝她傾斜,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可越姐你不是把幻象打破了嗎?”
“我是打破了幻象,可在那之前他的意識就已經被同化了。”
“可是,為什麼啊?”崔北衾不理解。
其實,如果她冷靜下來把事情串聯起來就很容易曉得為什麼。
“因為他見到了存在于恐懼裡的柳問君和施臨。”一個是他的親人,一個是他的愛人。
當年的縱火案,雖然是全員死亡,可時間不一樣,有幸存者,可他們沒能堅持到最後。
柳問君和施臨陷入了昏迷,很不巧言書越在夢陣裡也遇到了餌獸,可就是那麼巧,不止遇到了一次。
她沒有那麼好的運氣能進入恐懼幻象,遇到餌獸的時候,要找的那人早已經陷進去了,所以無論拿不拿得到夢眼,人最後都醒不了。
所以,這成了一局死棋,終究是無解。
“那她們不也是假的嗎?”
“不,她們不是。被恐懼同化後,她們成了恐懼的一部分,換句話來說,在那裡,她們能一直存在,是為永恒。”
“可你不是說他會忘記嗎?”
“是會忘記,可也存在想起來的可能性,不是嗎?”
崔北衾張嘴,耷拉着肩膀,洩氣了,“可這不就是在賭一個看不見的結果嗎?”
“他就是在賭那個看不見的結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實對他的吸引力遠沒有幻象裡來的多。
失望和渴望交織在一起,最後渴望占領了高地,讓他做下了最後的決定。
“接下來要講的事可能和老蔡沒有關系,你還要繼續聽嗎?”言書越看她臉上隐隐有了再次崩潰的征兆,意識到接下來的事可能會再次造成沖突,于是把選擇權交給了她。
她的話吸引了對面兩人的注意,坐在裡側的顧扶音沖言書越搖頭,得到的也隻是對方一個微笑。
目光落在海樓臉上,她是如此的淡然,似乎言書越說與不說對她帶來的影響都不大。
可事實往往不是這樣的。
視線慢慢從小桌闆挪到言書越臉上,崔北衾問:“可以一言以蔽之嗎?”
言書越笑道:“當然可以。”
“那你說吧。”
“越隊!”顧扶音聲音來的很快,試圖阻止言書越繼續說下去,可也隻是徒勞。
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海樓阻止了她起身的動作,沖她搖搖頭,沒能看到言書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海樓和蘇白是護夢人。”
一時之間震驚戰勝了難過,腦子像是被重錘敲過,嗡嗡聲不停繞在耳邊。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