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尾的安順往前挪了下位置,拉住言書越的手,小手塞在大手裡,被握的牢牢實實。
那并不是一段難以啟齒的過去,所以言書越一字一句講了出來,遇到了誰,又發生了什麼事,全部沒有一絲隐瞞。
他們的懷疑來的很準,事實證明這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圈套,雖然不知道目的是什麼,可已經确定了,主人翁就是言書越。
“所以,準确的來說是護夢人捏碎了夢眼?”顧扶音不相信。
雖然并沒有怎麼接觸過他們,可也知道護夢人的職責是守護夢陣的存在,入夢師是他們的敵人,更不用捏碎夢眼這種與職責相沖的事。
“雖然是很不合常理,可真就如你說聽,最後那顆夢眼被護夢人給捏碎有很大可能。”
那個東西最後出現在蘇白手裡,如果沒有别的入夢師入夢,那自然而然就隻有她有這個可能把夢眼給捏碎。
想要清楚明白這個問題,那就得往更深一層的東西去思考,那就是言書越和蘇白的關系。
正如她所說,蘇白是有意想把夢眼給言書越,隻不過拒絕了她的好意。
一方是護夢人,一方又是入夢師,怎麼看都是不對付的關系,那為什麼還要想把夢眼給對方呢。
顧扶音重新看回去,目光落在言書越臉上,好久沒見過她這樣沒血色、不健康的臉,“越隊和蘇老闆之前認識?”
這話言書越聽起來很熟悉,她不記得有沒有人問過,反之就是覺得很熟悉。
她搖頭,從兩人認識開始再往前倒數三十二年,那片記憶海裡沒有一點關于這人的消息,一丁點哪怕是打了個照面的記憶都沒有。
所以很明顯,她們根本就不認識,更談不上是什麼深交好友。
“那她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虧欠?”顧扶音理智的大腦開始犯糊塗。兩人的關系就這樣明明白白放台面上,簡簡單單,遠沒有到要相互虧欠的地步。
“不曉得,但你想知道究竟是誰喚醒了任念休,那我就把這個有功之人告訴你,别的,我也不知道。”
許久之前的猜測又重新浮現,顧扶音問:“那許夫人呢,她有沒有可能認識蘇老闆?”她開始刨根問底,想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這或許是僅剩的一種可能性,她始終堅信,人很少能為其他人做什麼事,哪怕他們多麼聰明,能力多麼強大,都是無能為力的。
唯一架在兩者之間的橋梁就是關系,肯定有什麼是他們忽略了的東西。
“其實你沒發現嗎,就算知道蘇白這麼做的動機,又有什麼用呢?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人已經醒過來了,你在追究下去也隻是無意義的事。”
“不是嗎?”
難得聰明的人卻在這時犯了糊塗,言書越好笑着搖頭,她生活在一個沒有情感的家庭裡,最先能接觸的親情、友情,像是碰上□□的陶瓷,慢慢被溶解掉,注定與她無緣。
可好在有了改變,顧扶音不再像是個冰冷的機器人,她再慢慢學會去愛、去接受,隻是時間才剛剛開始,還有很長一段路在等着她。
房間裡一時沉寂下來,過了好久顧扶音才開口,問了一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以後呢,你還會打算再當入夢師嗎?”
言書越嘴角揚起一絲笑,在她蒼白的臉色映照下,顯得有些耀眼,眸子裡閃着流光,看的人心裡止不住的晃。
“當然,我說過,入夢師這行手藝還會傳很久。”
坐着一直安靜的安順歡騰起來,從床上跳下來,高興的揮舞着手,一巴掌拍在言書越伸出的手,達成了友好見解。
“歐,歐,還會傳很久,好棒。”
“總有一天我會成為老大最厲害的徒弟的,歐耶。”
她的大笑萦繞在病房裡,充斥着耳膜,聽得清楚,聽得明白。
大人和小孩是不同的,造就這份不同的是年齡、是閱曆、是一切他們還沒來得及接觸的東西。
人忙着長大,忽略了沿途走來的風景,等到長大後,卻又試圖想回到過去,想抓住那一份安逸美好。
這獨一份的東西,誰又不想要呢。
“那我們……”
話還沒說完,門猛地一下被人從外面推開,海樓急匆匆的趕回來,臉上表情很難看,掃了一圈目光落在言書越身上。
咽了下嗓子,門都還沒來得及關,就聽她說:“出事了。”
很少見她如此急躁的樣子,言書越擰了下眉,剛要開口詢問,恰好應着她的話,她擱櫃子上的手機傳來響動,落在海樓身上的視線又挪了個方向。
扭頭望去,看到來電顯示,言書越心裡咯噔一下,是個不常聯系的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