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章心裡一驚,下意識否認,“沒有沒有,我們這次行動一定能大獲全勝。”
可這樣補救的話有些蒼白無力,至少,沒有人想要回答。
夜裡的林家村很安靜,隐在一片漆黑的綠色裡,不顯眼,甚至會覺得有些吓人。
三人走過那段下坡路,裘章跟着她們踩上一條不一樣的路,走的很小心。
“為什麼要走這兒?”他問。
今天晚上的裘章似乎成了十萬個為什麼,一路問個不停,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懷疑。
壓低鴨舌帽的言書越擰眉,回的很小聲,“你忘了嗎,這村裡有狗。”狗的嗅覺可是很靈敏。
“那我們可以把它殺了。”一勞永逸的辦法。
言書越停下步子,回頭,冷了的臉在夜裡也看的分明,“裘先生,你難道沒想過把它殺了之前,也是會叫的嗎?況且,殺生的事,做不得。”
裘章咽了下嗓子,被言書越突然轉變的态度吓到,不再說話,安靜的跟着。
三人順利摸到那口已經調查過的水井,搬開壓在上面的大石,撤掉木闆向下望,漆黑一片啥也瞧不見。
裘章擰眉,縮回伸出去的腦袋,“言小姐,我們這是直接下去,還是怎麼着?”
看似是在給選擇,其實一點選擇都沒有。
“當然是直接下去,這四處無門的路,那隻得走到底咯。”她學着海樓說話的語氣,招來了一記白眼,聳了聳肩。
“那……嗯?”裘章想說話,卻被塞了一手的繩子,帶着迷惑的眼神望她,沒明白。
言書越指着不遠處那戶人家院壩前的護欄,給他道明方向,“麻煩把這繩子系牢實些。”
他反應過來趕忙上去把繩子系好,拽了兩下,确認綁的很緊,不會中途松掉。
海樓把繩子在手上纏了兩圈,就要往下井裡去,被裘章攔住,他說:“要不我先下去探探路?”
如果有人在心裡冷哼一聲,沒人能聽的見。
她說:“不用,我們需要你在上面幫我們守着,到時候看到這繩子動了,記得拉我們一把。麻煩裘先生了。”
裘章掙紮了一下,拉住那根尼龍繩,“真的不需要我下去探路?”
還是搖頭,不等他再說什麼,海樓一躍而下,慢慢落下井中。
她的動作快得吓人,裘章身子一哆嗦,趕忙趴去井邊朝下看,順利落地的人打開手電,雪白的光照在石壁上反射出來,剩餘的亮落在她身上。
瞧見她她打的手勢,以同樣的方式把繩子纏手臂上,站到井邊,“麻煩了,裘先生。”
在她的目光中,裘章又溢出一腦門子的汗,伸手擦了擦,點頭應下,“好。”
慢慢落下的臉徹底消失在他眼前,挪開的目光未能瞧見她嘴角挂着的那絲神秘笑容,朝身後那片黑暗望去,又擡手擦了擦汗。
垂底的繩子還有一大段的空餘,言書越把它扔一邊,井裡的位置勉強能站下兩個人。
“這邊。”海樓招手,手電晃了下她腳下的地,吸引來目光。
“你确定他們一定會來?”言書越踩着她的步子。
“嗯哼。”
井裡的路修的不直,彎彎繞繞的,堪比九曲十八彎,但好在沒什麼分支,算是一路走到底。
那些人膽子也是大,就這麼黑黢黢的地方,一個燈也不點,等走到路的盡頭,才有了些微的光亮。
手電的光晃了一下,被藏在木栅欄後的人注意到側面來的光束,往後挪了身子,緊緊護着身後那人,一雙眼警惕的望着那條來路。
燈光越來越亮,鞋跟落在泥土上,腳步聲也變得明顯,林聲眠緊張的吞咽着嗓子。
突然,燈歇了,鎢絲燈發出輕微的電流聲,腳步沒停,還在往這邊靠近。
林聲眠見到的是和之前不同的人,兩個女孩子,很幹淨,看到她們的一瞬間,心抓緊了。
“你們……”她的聲音遲疑了。
“我們是來救你的。”
那一刻,林聲眠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催人淚下的話,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們不是被抓進來的,而是來救人的。
“忘秋,有人來救我們了。”
沒有懷疑,在開口的一瞬間,林聲眠就相信了她們說的話。
護在身後的孩子似乎比她還小,瑟縮的躲在角落,身下是一床發黑的被子,鋪在一張搖晃的床上。
喚出陌雪砍斷木頭上的鎖鍊,言書越手上力道很大,刀身嵌入木頭一寸。
海樓拉開栅欄門,踩進困住她們的一方小天地,把人扶起來。
地底寒氣本就重,可兩個小家夥隻穿了單薄的衣裳,怕是已經冷到骨子裡去了。
“穿上,這裡冷,小心感冒。”
“我這也有。”
言書越本想替那個縮在牆角的孩子穿上,被林聲眠伸手擋住,沖她搖了搖頭,接過手裡的衣裳。
還帶有餘溫的衣裳,暖着身子,林聲眠又有點想哭。
那個被她叫做忘秋的孩子也滿臉淚水,待到穿好衣裳才撲進她懷裡,大聲的哭了起來。
兩人别開臉不在看,等到情緒稍微穩定下來,海樓問了個問題。
“你認識裘章嗎?”
林聲眠眼裡閃過厭惡,重重的點了下頭,“認識,他就是我大伯。”
裘章,原名是林勝海,林聲眠爸爸的哥哥,因為之前出了些事,改名換姓成了裘章。
一些被隐藏起來的事,直到現在才讓人想要懷疑,真是糟糕。
海樓擡眸和言書越的目光撞上,這被她們忽略的點再次被證實,兩人露出林聲眠看不明白的笑。
有些人的謊言,還真是能騙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