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羊肉粉味道很不錯,吃飽喝足的人靠在床頭,手揣在兜裡望着窗外漆黑一片,嘴上叼着的牙簽被咬的扭來扭去。
言書越進來看到她慵懶的靠在那兒,半眯着眸子不曉得是睡着了還是沒有,搭在床邊的腿,腳尖不時上下點着,聽到動靜掀起眼皮望了過來。
反手合上房門,把買來的藥擱床尾,問她:“在想什麼?”
房間裡開了空調,有點熱,眼裡倒映着的人脫了外衣,撸起打底衫袖子,從衛生間出來甩着濕濕的手,小木棍的尖刺戳到了傷口,疼得她輕嘶一聲。
“想事情呗,一些讓人有些捉摸不透的事。”
“我聽聽。”言書越笑了笑,擰開瓶蓋把水給她,“喝一口。”
空了的手拿出袋子裡的藥盒,讀着包裝上的說明,聽她說:“不就還是林家村的事嗎,感覺有些奇怪,莫名讓人頭大。”
“哪裡奇怪?”她站在床邊,手裡拿着從藥盒裡取出的藥,垂眸往下來。
“呣。”海樓手指敲着嘴唇,仔細想了想,“就态度問題啊,很奇怪,總覺得好像是忽略了是哪兒地方。”
言書越旋開藥瓶的蓋子,小拇指撓了撓有些癢的眉尾,“你在說忽略了什麼,是指人還是事?”
被問的人癟嘴,眉毛皺在一塊兒,聳了聳肩,“那當然是兩者都有啊,再等等吧,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再等等。”
“過來點。”言書越朝她招招手,扭過頭悶悶咳了一嗓子,“找誰去查?”
“當然是精通此道的人啊,畢竟術業有專攻不是。”
海樓窩在床上,一點都不願動彈,然後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望她。
好笑着搖頭,言書越跪在床上,朝她靠近,“哪裡痛?”
她擡手扯了下嘴唇,白色的傷口看起來很嚴重啊,“這裡有一個,然後,”舌尖抵了下口腔内壁,溫熱觸碰到傷口,很痛,很刺激,“裡面還有一個。”
微微仰起頭,言書越低頭仔細尋着,看到了那隐藏起來的家夥。
“會有點痛哦,忍一忍。”
“嗯。”
看她乖乖點頭,言書越嘴角拎着笑,手輕拉開下嘴唇,把藥粉撒下去。
那是有點痛嗎,很痛的好吧。
疼痛刺激的她往後躲,眉頭蹙的老高,言書越先是愣了一下,随後擰緊了眉,“很疼嗎?”
不想說話的人點頭,拇指擦掉她挂在眼角的小淚珠,她問:“那裡面那個傷口還要上藥嗎?”
海樓聳了下鼻子,等到不那麼痛了,說:“快,長痛不如短痛。”說完,張開了嘴,示意她趕快動手。
水土不服是件很麻煩的事,上完藥的人神色怏怏的靠在床頭,眉頭皺在一起,是疼得。
“咦,這藥好苦啊。”咽下化了水的藥粉,從嗓子眼一直苦下去。
把藥塞回盒子裡,捆上袋子放好,言書越坐在床尾,望着往外吹風的空調。
很熱,那是一種幹熱,風落在人身上,有些不舒服。
海樓脫了鞋跪在言書越身邊,坐在小腿上,擡手拍了拍她肩膀,“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李沫不是李沫。”
她在說剛才的事。
言書越挪了下身子,面對着她,臉上沒有疑惑,“可如果她不是李沫,那誰應該是呢?”
“不對,你忘了我之前說的嗎。”她咽了下嗓子,“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根本就不存在李沫這個人,沒人應該是李沫,也沒人會是她。”而你,被騙了。
她歎了一聲,“那我的記憶是出問題了啊。”
适時而來的敲門聲攔住海樓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猛烈的鼓點敲擊在心上,她放在腿上的手捏成了拳頭。
起身要去開門,回頭看到她跪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笑了笑,“不穿鞋子嗎?不是說要在他們面前保持穩重的形象嗎?”
海樓擰眉,嘟囔着道:“這話明明就不是我說的。”
擰開門把手,門外站着裘章,他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是尴尬的笑,撓了撓後腦勺,“我買了些鹵味,就巷子口羊肉粉店旁邊那家,還不錯。提前十分鐘來,應該不礙事吧?”
“不礙事,進來吧。”言書越搖頭,側身讓人進去。
又等了一會兒,等到所有人都來齊,她才拍闆今天的夜談正式開始。
蕭其瞅了海樓好幾眼,總覺得有點說不出來的怪異,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過來,等着言書越話語的間隙,她問:“為什麼海總都不說話的?是出什麼事了嗎?”或是有什麼她不能知道的難言之隐。
言書越看海樓一眼,手抵在唇邊輕笑,受到海樓一記白眼。
“沒事,隻是有點水土不服,嘴裡長了潰瘍,我們繼續。”
落在海樓身上的眼神都又重新聚集在地圖上,言書越仔細看了圈,拿起放在桌角上反扣的照片,看了眼問:“這張照片是誰拍的?”
“我拍的。”坐在蕭其身邊的蕭塗開口,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接過遞來的照片,望她。
照片上兩人笑得開心,交握的手一副交易成功的喜悅。
言書越問:“這兩人身份是有問題?”不然為什麼要拍下來?白費功夫的事做起來就很讓人懷疑。
蕭塗又找出幾張有同樣兩人入鏡的照片,指着稍微高一頭的人,“我注意到他們是從林家村那個方向進城的,看他們關系有些奇怪,做事又很謹慎,遮遮掩掩的,想來是有些秘密。已經讓人去查這人的身份了,消息應該等會兒就來。”
海樓湊近了腦袋,和她一起低頭瞅着照片上的兩人,高個兒言書越現在記起來了,是那天見到的車隊最前面那人。
至于這位矮了一頭的人,戴着副圓眼鏡,頭發花白,臉上有些淡淡的皺紋,看起來像個讀書人,周身氣質儒雅有度。
很奇怪啊,這樣的組合。
言書越和海樓耳語了一句,放下照片,那上面,一個車隊的人都在,“他們在幹嘛?”
裘章抖了下眉毛沒說話,轉頭看向蕭塗,被看的人皺眉,摸了下鼻子,“沒看到什麼實質性動作,不過我猜,應該是在做交易。”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蕭塗身上,隻有海樓沒看他,轉而看向别處。
“仔細說說。”言書越蹙了下眉,“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猜測?”
蕭塗沉吟片刻,在自己面前那堆照片裡翻找起來,“這個,就是我猜測的來源。”
看起來他們跟了很久,在無人的巷子裡,為首的那人拿出一個厚實的信封,信封裡裝的鼓鼓囊囊,全是紅色的紙币。
“我猜他們手裡這錢就是從這個矮個子手裡拿的,但是我們遇見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是交易成功的場景,至于他們做了什麼才得到這筆錢,我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