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手機電源鍵,屏幕上的時間顯示是早上七點半,言書越靠在床頭揉着發酸的眼睛。
闖進屋子裡的陽光有些刺眼,看它的人被那一縷光亮晃了下,也就移開了目光。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言書越聽了聲音扭頭看去,才醒來的人又閉上了眼睛,腦袋枕在手臂上,輕聲問她。
手落在頭上,指尖輕輕揉着她的耳朵,“我做了個夢,夢到了不該出現在夢裡的人。”
閉眼溫吞睡意的人摸了下鼻子,彎着嘴角笑了笑,“誰啊,這麼榮幸能出現在你的夢裡。”
目光從她抖動的睫毛移開,窗外的陽光不再刺眼,玻璃折射出的影子代替之前的光。
“是蘇白。”她反複嗫嚅着嘴,還是吐出了那個名字。
海樓慢慢掀開眼皮,略微有些呆滞的目光朝前望着,在思考她說的話。
嗓子有些幹,擡頭望了她一眼,一句話說的很小心,“你說,你夢到了蘇白?”
她這樣的說話方式讓人覺得好笑,言書越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嗯,是她。”
窩在床上裡的人伸了個懶腰,睜眼瞧着天花闆,眉頭擰了下,“這也不奇怪吧,做夢碰見聽過名字的人,哪怕是沒有臉,也是會出現的啊,不奇怪的。”
她說的話好像是在自我安慰,聽起來更讓人覺得忍俊不禁。
“不是她出現在夢裡很奇怪,而是落在她身上的那些事,讓我覺得很奇怪。”言書越解釋,說的更清楚些。
眼神轉了個方向落在她臉上,海樓手墊在腦袋下,垂下了眼眸又擡起看她,“怎麼說?”
“我其實一直沒和你講過我在老師夢陣裡遇到的事。”她扭頭和海樓望來的視線對上,“在那裡,我遇到了一個很像蘇白的人,雖然她否認,可我覺得那人是蘇白的可能性比一半還高。”
“為什麼,是什麼讓你給她下了這麼大的可能性?”海樓問。
“說不上來。”言書越搖頭,“就是有一股很強烈的感覺,就好像我和她之前是真的認識過。”
“認識,過?為什麼是過呢?”
“我覺得是我忘了什麼,但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可我又覺得沒忘,不過讓我疑惑的是,第一次見面,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太熟稔了。”
海樓撐着手肘起身,靠在床頭,覺得有些冷,又把被子拉高了些,“可有些人就是這樣啊,哪怕是第一次見面,也會比别人表現的熟悉一點,不是嗎?”
可是很奇怪啊,蘇白明明就不是這個性子的人,又怎麼會和不認識的人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熟稔呢?
言書越沒有搭話,海樓扭頭望她出神的側臉,擡手抓了下眉毛,“所以,你還沒說她在你夢裡做了什麼奇怪的事?”
這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捏了捏脖子上的肉,言書越說:“她喚我阿徵,那聲音就和我在夢陣裡聽到的一樣,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懷疑。”
“阿徵?這個稱呼有什麼說法嗎?我好像隻聽你老師喚過一回。”其他人,倒是很少聽到。
“那是我在福利院的時候,院長媽媽給我取得。她很喜歡彈古琴,便以徵音為我作名,喚我阿徵。”
“那姓呢?為什麼是姓言?”海樓望她。
不曉得想起了什麼,她垂下了眸子,眼睛看着被面上陷進去的凹痕,“我被撿回福利院的時候,已經三歲了,那個時候我不愛哭鬧,也不愛說話,院長媽媽就希望我能多說一些,别什麼都悶着,就用言字作我的姓,喚我言阿徵。”
“後來老師帶我離開福利院,覺得這名字不太适合我,看我性子堅韌,就以越書為名,為我取了個新名字,叫言書越。”
名字可以算作是給予孩子除了生命外最好的禮物,它承載着希望,期盼孩子能健康快樂成長,雖有私心,可也在美好的盼望着。
“那她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是阿徵?你和她講過?”海樓挪了下身子,坐久了有點發麻。
言書越抱着手臂,仔細回想和蘇白說過的話,很确定搖頭,“我從來沒和她說過,不過就是很奇怪啊,她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稱呼呢?”
“因為阿徵已經在潛意識裡把那個出現在夢陣的人等同于蘇白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疑惑啊。”
是這個樣子嗎?言書越在心裡問自己。
掀開被子的人正要去洗漱,聽到敲門聲,轉了步子去開門。
“海總,早上好啊!”蕭其揚着笑,沖她揮手。
就睡了六個多小時的人,精氣神還這麼好,真是讓人羨慕。
“嗯,早上好。”海樓站在門後,還是覺得有點困。
蕭其指了指等在樓梯口的人,轉過頭看了一眼,說:“我們先去做事了,有什麼事海總記得call我哦。”說着,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她身上的衣衫換成街上随便都能見到的款式,可面孔畢竟還是陌生的,得多去混混,才能讓人眼熟。
“嗯。”看她朝人群走去,海樓輕輕合上房門,衛生間裡言書越正在刷牙,出神的眸子又在想事情,呆呆的望着鏡子裡的自己。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傳來振動,海樓朝那兒看了眼,戳了戳言書越的後背,“有人給你打電話。”
吐掉漱口水,言書越用毛巾随便擦了兩下,側身讓進來的人。
那邊的人很執着,電話還在響着,言書越坐到床邊,垂眸望着屏幕上的名字,疑惑的擰了下眉。
“喂,老師?”按下通話鍵,這邊的人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