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佑山揩着額頭的汗水,望着不斷炙烤大地的太陽,嘴上嘀咕了兩句,“海樓姐,那這要等多久才等的到啊?”
地面被烤成了一塊一塊,稍微一不小心,就得踩進裂縫裡,陷了腳。
言書越低頭看着沾在鞋上的泥巴,尋了根樹枝,邊走邊用它把泥給蹭掉,幸好他們注意力都在故事身上,要不然得丢臉死。
“每條悔河都有善水的古獸守着,它們會纏上過往的人,把人拉進水裡,直到完全洗去他們身上的悔恨。”
手裡夢盤慢慢轉着方向,海樓低頭瞧了眼,跟着繼續走。
周遭環境幹的不行,就連吸進鼻腔的空氣都是幹的,刺得鼻子很不舒服,有種窒息感。
偶爾碰見幾棵樹也隻剩幹枯的枝丫,現在應該是進入了這幹涸戈壁的深處,四處不見一絲水源,連座遮掩太陽的山都沒有。
雖然在夢陣裡不會感到饑餓,可會累會渴,會想要休息,而且陽光落在皮膚上,曬着痛得很。
安順咽着口水,試圖用舌頭來潤濕幹裂起皮的嘴唇,可根本不頂用,風一吹就又幹了,“海姐姐,那要是悔恨都洗完了呢,它們還會攔住過往的人嗎?”
海樓感覺自己嗓子眼都開始冒煙了,四處望了眼,想找個能休息的地方,“悔恨洗完了,就該洗另外的罪孽,直到徹底成了一個‘幹淨’的人。”
這日頭曬的人很煩躁,哪怕隻穿了件單薄的衣裳,也還是覺得熱,恨不得直接袒胸露乳。
先是冷後是熱,這四季裡兩種感受,一次性全讓他們給體會了,找誰說去呢。
“海樓,那邊有處陰涼地,要不去休息一下?”
跟在最後的言書越出聲,指着那邊的一處陰涼,此時剛好太陽過了一半,突出的石壁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
衆人頹唐的氣息一掃而光,在他們眼裡,那裡成了一塊寶地,恨不得直接飛過去。
“海樓姐~”
聽着蔡佑山轉着調子的稱呼,衆人抖着身子,隻覺一陣發麻,怪那啥的。
海樓沒意見,她也累的有些走不動了,索性就休息個足夠再上路。
寂靜的腳步夾着風聲,偶爾還能聽到誰的鞋子踩斷了小樹枝,除了他們,這片地上或許就沒有别的生物了。
不過眼下,或許不止他們。
他們的寶地,被人給捷促先登了。
停在打開十米外的距離,安靜瞧着靠倒在石壁休息的人,言書越走到海樓身邊。
“去交涉一下?”
回頭看了眼小隊成員的情況,混在風裡的泥沙粘在流過汗水的皮膚上,沒一人臉上是幹淨的,嘴唇幹的起皮,多說一句話都嫌費嗓子。
海樓看着言書越,她落在最後,狀态比他們好一些,“我們需要休息。”
心下了然,眯縫着眼瞧清楚了陰涼裡的情況,有三個人,沒見到最讓人頭疼的那位,這倒是讓言書越松了口氣,
才往前邁了五步,破空的箭矢射在腳邊,聽到身後的驚呼,言書越擡手制止,朝前望去。
那箭射得有些用力,斜着插入地裡,言書越瞥了眼,拔出握在手裡,朝前舉了舉,“幾位,我們能否談談?”
她态度給的很足,沒有因為這差點落在她身上的暗招而生氣,語氣淡淡的。
靠近了才看清這裡的具體情況,朝她射箭的那人,是三人中唯一的女人,手裡弩箭正指着她,那上面還搭着一根箭矢,箭頭陰森散着寒氣。
分坐左右的兩人聽到她的話,扭頭看向中間女人,想來她才是最大的話事人。
為武力屈服的人,才會向往強者。
那女人想了想,放下手裡指着言書越的弩箭,望着她問道:“談?你想談什麼?”
她的聲音有些粗啞,就像大漠裡的沙子,有些刺耳朵。
言書越心裡的警惕并沒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愈甚,将拔出的箭矢換到左手,默默垂下右手。
咽了口水,潤着幹啞的嗓子,豎着大拇指往後指了指,“我和我的隊友想在這陰涼地歇息一下,麻煩能給個方便嗎?”
女人靠在石壁上,手掌落在半曲着的膝蓋上,微微偏頭瞧了眼她身後的人,“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不知怎麼的,言書越心裡咯噔一下,回頭看向海樓,顯然她也聽到了這話,沖她點了下頭。
回頭看着依舊坐在地上的三人,言書越攥緊了手裡的箭矢,“你想要什麼條件?”
三人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女人同那兩個男人一般高,穿着一身皮衣,弩箭垂在腿邊,看她一兩下敲着。
女人擡頭撓了撓自己的側臉,突然問了句,“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嗯?心下起了疑惑,言書越嘴抿成一條直線,過了好久才說,“我叫言書越。”
女人勾起嘴角笑了,笑聲在這環境裡顯得有些突兀,“我是栖鴉,條件嘛,自然好說,也就一二三四五,五條命而已。”
果然!
言書越提刀擋住栖鴉射來的弩箭,用力把手裡攥着的箭矢扔回去,大聲喊道:“老蔡,北衾。”
“來嘞。”
兩人提起武器往前沖,海樓拉着安順去了一旁,躲得遠遠的,一點不耽誤。
想要多分酬金的方法明明有很多,卻偏偏選了最費勁那個。
唉,她歎了聲氣,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