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我都快不記得被越姐帶來看了多少次了,不過說真的,很美,很好看。”說着,她擡手比了個大拇指。
“那就麻煩你照顧一下安順,我們馬上回來。”言書越說。
“嗯,去吧。”
黑色的車窗降了些身位,透過縫隙吹來的風還是刺骨,在哪兒都一樣。
越靠近護欄,蔡佑山身上起的雞皮疙瘩越多,手按在鐵塊上,俯着身子朝下張望。
“天啊,原來我們開了這麼高嗎?”驚歎聲跟着風一起在山間飄蕩。
看這高度少說他們現在的海拔得有個兩三百米了吧,果然還是隻有親眼見到才對高有深刻的概念。
朝下望是成片成片的綠草地,遠遠地瞧着應該是頭牛吧,在那兒啃草呢。
遠處是山,許多的山,一彎連着一彎,隐隐落在霧裡。
山林多雨水,霧霭擠在空蕩裡搖來晃去,走不出這小小的一方山坳。
“過些日子這裡能更好看,那片草地上還會開花,一種黃色的小花,很好看,很美。”
蹭的一下打火聲,顧扶音按掉手機電源鍵,靠在扶手上,“又抽煙?”
那邊蔡佑山拿着手機一個勁兒的在那兒拍,似乎拍的不滿意,擰眉又重新擡起手機。
“過過瘾,就一支。”
女士香煙細細的,夾在指尖,繞出蜿蜒的線,緩緩往上飄。
“你啊。”不知從哪兒摸了個橘子,又剝了起來,“喏,吃嗎?”
言書越搖頭,拒絕了。
嘴唇輕抿着,湧入口腔的煙繞了一圈,從牙齒落到舌尖,再到喉頭,最終又落了出來。
很好的味道,醒了神又平了思緒。
顧扶音去了車邊,看她擡手敲了敲車窗,把剝好的橘子收拾幹淨遞給車裡那人,兩人笑着,不知為何而笑。
“你好。”
突然來的聲音驚了言書越一下,手裡燃着的煙灰抖落在地,散了一片。
扭頭往去,是一個有些别扭的女人,說是别扭,還不若是糾結。
來人穿着職業裝,踩了一雙平底鞋,眼鏡後的一雙眼落出的神情有些猶豫。
她長得也不是那種讓人害怕的臉吧?伸手摸了下臉頰,将煙換到左手,“你好。”
“那個...”女人話還沒說完,緊張的向後望了一眼。
台階那兒還坐着一個女人,不過這裡隻看得見背影,一頭卷發,穿着厚實的棉衣,身形有些臃腫。
很不錯,難看是難看了些,可至少是暖和的。
“嗯?”言書越扭頭看着她,疑惑地哼了聲。
女人臉一紅,她似乎很少和人打交道,很羞澀,又帶着些恐懼。
她真的很吓人嗎?言書越快要懷疑自己呢。
“那個,想問一下你們有暈車藥嗎,我老闆有些不舒服。那個,我們可以花錢買!”似乎是害怕她拒絕,女人又加了籌碼。
言書越笑出聲,香煙随着痕迹又落了些灰,她說:“跟我來。”
女人落在她身後,不放心的又望了眼自家老闆,見她還坐在那兒,心裡松了些。
顧扶音還在那兒站着,瞧見過來的兩人,往後移了些身子。
“北衾,你那兒還有暈車藥嗎?”
聽她問,低頭在包裡翻,拿出空了一片的藥闆問,“吃了一片的可以嗎?”
女人連忙點頭,“可以的可以的。”
“還有橘子嗎?”言書越又問。
“有啊,給。”崔北衾把座位上放的塑料袋拿給言書越。
這袋橘子是蔡佑山剛才提手裡的,上車後放她這兒,裡面還有幾個。
言書越把藥和橘子一同給她,女人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又看了看她,似乎猜到她要說什麼,先開口。
“不用給錢,快拿去給你老闆吧,我瞧她挺難受的。對了,要水嗎?我們這兒有。”說着她指了下後備箱,示意東西現在正放在那裡。
那人連忙揮手婉拒,回答的磕磕巴巴,“謝謝,不用了,我們那兒有。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一連道謝聽的人怪不好意思的,言書越看了眼那坐在台階上人,此時她正扭頭朝這邊看。
是那個她在餐廳看到的人,當時還擋了她的路。
“快去照顧你老闆吧。”
女人又說了幾聲謝謝,朝自家老闆那跑去,在她身邊看着她吃了藥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往車走。
她聽見了。
原來不是長得吓人,而是她剛才抽煙的樣子吓到人家,以為她是個壞女人。
“呵,壞女人。”顧扶音在一旁嘲笑她,彎了眉。
言書越瞥了她一眼,轉了一圈看向崔北衾,在顧扶音阻止她開口前,趕緊吼了句跳開身,“北衾,扶音背着你偷偷抽煙。”
可惡,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言書越!”
“顧扶音。”
聲音一高一低,聽得言書越好笑。
蔡佑山還在那兒拍照,手攏在嘴邊朝他喊着,“走啦,老蔡。”
“哎,這就來。”一面回着話,一面往她們那邊走。
顧扶音上了後座,空出了副駕。
從車頭往駕駛座走,言書越擡頭瞧見超這兒望來的人。
她在揮手,好像是同自己告别,擡着右手輕輕揮了揮,看她上車。
瞧那方向,是和他們一道嗎?
拉開車門,提醒他們系好安全帶,按下手刹,打開轉向燈,車輪攆過大坎兒,彙上向前的道。
還在上坡,不過快了,下坡路可是很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