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鐘樓。
電視中正播放着《聞香識女人》這部經典的電影,其導演是大名鼎鼎的阿爾·帕西諾,他指導的《教父》沒能拿到奧斯卡小金人,卻因為這部電影力壓小羅伯特·唐尼,将其收入囊中。
“沒意思。”癱坐在沙發上的副校長給出了評價。
今天弗拉梅爾導師難得沒有醉醺醺的,而是換上了那套一百年前西部牛仔的服裝,将自己的左輪手槍擦得锃亮。
昂熱在傍晚的時候走入閣樓,看見他的裝束後呆了一瞬。
隐約間時光倒流,讓人想起1934年在玻利維亞的那次相遇。
“總比《正午》強吧?我陪你看了多少次?一百遍,還是兩百遍?”校長回答,“既然懷念西部生活,就别窩在這個破地方。”
弗拉梅爾挺直腰闆,據理力争,“你懂什麼?聽沒聽說相見不如懷念?西部大開發的歲月已經遠去了,現在不是我的時代。”
正副校長隔空對視。
桌上點燃的燭光是分界線,照亮了兩張蒼老的面孔。
很難有人想象,囊括卡塞爾學院的言靈·戒律之陣,運轉核心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
“别找借口,我還不知道你……”
所謂的“牛仔時代已經死去”當然是借口,守夜人閉門不出的原因是他的老師弗拉梅爾五世。
昂熱并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有着過多的讨論,這是守夜人的逆鱗,就像很少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初代獅心會成員一樣。
“叮咚。”校長的手機忽然傳來提示音。
“哈拉爾五世竟然真的沒有死?”他收到了混血種晚會的消息,神色大變。
片刻後臉色昂熱的臉色多雲轉晴,“這就是你任命陸離和海琳娜成為煉金原理部副部長的用意?”
“我英明神武吧。”副校長眉飛色舞,打了一個響指。
他對于這個消息并不顯得驚訝,顯然是早就收到了風聲。
“用他們兩個去對抗會公然發難的哈拉爾五世,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昂熱沉吟片刻,“不過你就不怕這兩位老師回校之後對你發難?”
“拜托,我都給予那麼深厚的報酬了,陸離不至于這麼小氣吧?隻要陸離不針對我,海琳娜她自然也不會怎樣的。”守夜人的心裡也沒有底氣。
所謂的報酬,是指‘煉金原理部副部長’,曆代擔任這個職務的全部是弗拉梅爾。
這可不是一個頭銜那麼簡單,弗拉梅爾導師是秘黨首席煉金術士,而他擁有的權限超乎想象。
煉金原理部副部長通常會被授予次代弗拉梅爾導師,也就是當代煉金術次席,不僅可以随意調動煉金資源。最直觀的體現是,當秘黨的元老們開會,如曼施坦因、施耐德都隻能站着旁聽,而他卻能直抒胸臆并且讓人不得不考慮他的意見。
“别不要臉了。”昂熱笑罵,“人家的煉金術可比你高明得多,把他們打上弗拉梅爾一系的标簽,不是給自己的臉上添光?”
“那又怎麼樣?”副校長哼哼道,“反正他們也沒拒絕。”
“我看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職位究竟代表着什麼。”昂熱話鋒一斂。
畢竟一個世界樹,一個神明,你不能指望他們知道這些榮譽的意義。
“不過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樣起碼我們不會被打一個手足無措。”
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沉默了。
他低頭望着桌面上的燭影,昔年希臘式的鼻子已經變成了酒糟鼻,健碩的腹肌被臃腫的小肚子取代,看不出當年的意氣風發。
“我并不确定他會出席這場晚會。”副校長低聲說,“1955年的那一槍,耗費了我所有的勇氣。在去日本之前,我一直堅信他已經被我殺死了。”
“1955年啊……”昂熱以感慨的語氣念出這個年份。
守夜人就是從那時起,嗜酒濫賭把自己封印在自己的世界中,畫地為牢。雖然他以前就不是很靠譜,那起事件是毫無疑問的人生轉折點。
“這個家夥該死!”副校長的聲音低沉且緩慢,“如果不是他,我的老師根本不會死。”
到最後他認命似地自嘲,“不過當年我已經擊敗了他一次,這樣是同樣的結局。無論他有沒有浴火重生,鳳凰涅槃。”
弗拉梅爾導師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打不過哈拉爾五世,但卡塞爾學院有人能打過他,呼叫外援并不是一件丢臉的事。
“是的,我相信兩位老師他們。”昂熱幽幽地說。
……
蘇黎世宴會廳。
“那個老妖怪正在幹什麼?”路明非皺着眉頭問。
陸離搖搖頭,沉默不語。
展示台中央,那個面如枯槁的哈拉爾五世已經收回了目光,先前他一直盯着中央的坐席,似乎看到了他們胸前半朽世界樹的徽記。
隻不過他的停滞很快被海琳娜的精神波動驅散。
“哈拉爾先生,見到您真是我的榮幸。”主持人畢恭畢敬地說,“請問這次您想展示什麼樣的奇迹呢?”
“奇迹說不上,隻是一點皮毛罷了。”哈拉爾五世非常謙遜。
他的聲音洪亮,根本聽不出是黃土埋到眉毛的老人,“我這次展現的煉金術成果,是我的畢生所學。”
“大家都知道,我們是混血種,對抗龍族最有力的兩項武器是言靈與煉金術。”
如果裝備部成員聽到這句話,或許會勃然大怒,說不定還要挽起袖子讓這個老家夥嘗嘗現代武器的厲害。
隻不過那些科學怪人無權出席,台下除了年輕人,還有一部分是年邁的混血種領袖,他們的思想比較老舊,自然認同。
見無人反對,哈拉爾五世繼續說,“二者相輔相生,而這兩種技術基于我們的龍血濃度。我這次為大家展示的,是能夠提升龍血濃度的煉金術。”
台下立刻惹起了軒然大波。
路明非小聲問,“老師,這個老妖怪的發言怎麼這麼危險?”
無論是校規還是《亞伯拉罕血統契約》,都嚴令禁止以任何方式精煉血統,雖然有違背的人,隻不過誰都不會愚蠢到公開炫耀。
“哈拉爾,你的發言非常危險,夠了。”弗羅斯特冷冷地說。
“我不是秘黨的人,不用遵循《亞伯拉罕血統契約》。”哈拉爾五世僅用一句話就讓加圖索家族的代理家主啞口無言。
接着他雙手虛虛下壓,仍然是熱絡的讨論聲,可亂糟糟的聲音卻随着他的動作降低了。
不是有人配合,哪怕不屬于秘黨一派的人,都覺得這種發言十分危險。
可哈拉爾五世憑借娴熟的煉金術,做到了這一點。
“大家不妨聽我說完,老頭子就在這裡。”哈拉爾五世繼續說道。
“我們都知道,混血種體内存在臨界血限,超過這個阈值就會出現不可逆的反應,堕落為死侍。”
這是混血種社會早已敲定了的事情。
“但是,我已經找到越過臨界血限而維持精神穩定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