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諸伏景光的幫助,黑川徹得以逃離原先那片危險的區域。
但随之而來的麻煩是:他迷失了方向。
黑川徹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但和先前的确實沒有多少差别,植叢的高度和樹木的分布相當一緻。
他搖了搖頭,決定朝着一個方向前行。
在未經開發的森林中行走是很消耗體力的事情,即便他和諸伏景光輪流操縱這具身體。
在經曆了長途跋涉之後,黑川徹将左手搭在附近的樹木上,身體靠住樹幹,然後脫力般滑了下去。
黑川徹依靠在樹幹上,将右手捂住眼睛。
天空已經被黑色的幕布完全籠罩。如果再不找到可以躲避的,那麼今天晚上隻能在森林裡露天席地了。
但這不是最麻煩的事情。
在研究所時,由于匆忙他忘記帶上自己的手機,隻能大概估計時間。在這大概四個小時的過程中,黑川徹沒有在這片森林中找到任何可以食用的野果或者是菌菇。
因此他必須盡可能地接觸任何可以交流的人類,不然他會面臨在這個地方活活餓死的情況。那種滋味可不好受,他深有體會。
黑川徹拾起地面上的樹枝,朝着既定的方向繼續前行。
偶爾會有某種黑色鴉科的鳴叫在上方響起,似乎是某種催促。據說這種鳥類生物會在動物死亡之後啃食腐肉,或許他們正在尋找下一個可能的獵物。
好在,或許是不幸之後會出現幸運。
黑川徹在前方看到一間小木屋出現在樹林中央,泛着溫暖的光亮。黑發青年來到這間木屋的門前,規律的敲了三下門框。
無人回應。
他又敲了三下。
還是無人回應。
黑川徹仔細地打量着這扇門。
“你在看什麼?”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我在看這個門上面有沒有門鈴,畢竟我現在已經累得弄不出更多動靜了……”
【黑川君。】諸伏景光提醒道。
黑川徹後知後覺地轉過頭,發現一個穿着米色風衣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後。對方留着紅棕色的短發,下颚帶着胡渣,正面露思索地觀察着自己。
雖然對方的外表看上去很是滄桑,但黑川徹還是可以通過對方皮膚和骨骼的狀态判斷出這個青年應該比他大不了幾歲。
【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這個人的隐蔽水平很高】諸伏景光提醒道。
【我會小心的。】
“額……你好。”黑川徹有些遲疑地問好。
對面這個男子沒有回答。
“我在這裡迷路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讓我借宿一晚,明天我就會離開的。不過我身上沒有帶錢……”
“迷路了?”對方出言打斷。
“是的。”黑川徹點了點頭,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詢問這個理由。
這個青年轉身打開木屋的大門。黑川徹這才發現,這扇門其實并沒有鎖上。
這間屋子相當狹小,能看出設計之初的目标是僅供一兩人居住的房屋,過道堪堪容納一人通行。但是在進門的餐廳旁邊竟然還有一個飲酒的吧台——這位先生似乎是個酒鬼。黑川徹得出這個結論。
紅棕發色的青年坐到餐桌邊的椅子上,向黑川徹示意地看了一眼。
“我叫織田作之助。”
“……我叫黑川徹。”
老實說,黑川徹并沒有想到這個青年會如此順利的将自己放進這個屋子,并且對方就這樣和自己聊了起來。
在‘這個世界’,他已經習慣原住民表現出對他的各種敵視。
【織田作之助?】意識中突然響起了一道疑惑的聲音。
【怎麼了,綠川先生,這個名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從法國長大對于日本文學了解不多,并且算是半個美術生的黑川徹如是發問。
【黑川君想必國文成績不太好吧,這是日本文壇中一個著名作者的名字】諸伏景光輕笑出聲。
【嗯……既然是陌生人的話,謹慎一點也很正常。又或許這是一種代号?就像琴酒先生所在的那個組織,他們都是以酒為代号的。】
織田作之助無奈地敲了敲桌子,打斷了黑川徹的走神。
“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嗎?”
“我是一個雕刻家,所以到山上采風這件事情是很經常的……”
“你在說謊。如果是普通的雕刻家,不可能從那片林子中安然無恙地走出來。”
感覺對方嚴肅的眼神,黑川徹沉默了一下,改口道,“我走進了一間屋子,似乎發生了地震,然後就出現在這片樹林中。”
黑川徹直直地看向面前的這個男人。
聽到這個離譜的回答之後,織田作之助沒有否認,反而眼中不知為何流露出幾分憐憫。
“樓上還有個房間,你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裡吧。”
“謝謝……”
“你睡覺時,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離開自己的房間。懂了嗎?”
“好的。”
“正好我也餓了,做個飯一起吃吧。”
織田作之助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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