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聞家中噩耗,心中急切,乃歸,未能當面告别,深表歉意,還望諸位大人恕罪。——虺青留”
看着面前桌上的留信,三人面露疑惑,細細思索,又互相确認了一番,這才發覺在場竟無一人知曉這蛇妖是何時離去的,甚至不記得他有沒有同衆人一起上山。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容靈語眉頭緊鎖,先前幾人還道這蛇妖是不是在山中迷了路,可一轉頭卻發覺廳中放着這張字條,結果看完後更是一頭霧水了。
“我托人帶封信去他家。”阿雪也不多耽擱,既然虺青說自己已是歸家,那隻要向其父母一問,便知其所言真假了。
綏綏自是同意,并提出等候回信的這段時日,由容靈語留在院中照顧那三位傷員,她同阿雪複又往那山中探上一探。
容靈語定然不允,自己又不會中毒,自容宣衡教導以後,也算是有了不小戰力,且是大狐狸提出要去,那自己自然要跟去,而阿旅如今也是昏迷,是以由阿雪留下更好。
一番道理擺出,綏綏也不知如何反駁,隻能求助地望向一旁看戲的雪鸮,希望她能明白自己不想讓容姑娘受傷的良苦用心。
阿雪心中明白,可那日容靈語斬出的一劍,她也看在眼裡,自知這小姑娘如今論戰力,怕是還在自己這無甚仙術的妖獸之上,又伴着看好友樂子的心态,笑眯眯地同意了容小朋友的提案。
大狐狸面上平靜依舊,卻是心中不滿,恨恨地剖了一眼笑個不停的雪鸮,默默掏出小本本記下,隻待日後有緣,便要就此事施以報複。
容靈語見着綏綏吃癟,也是心下暗笑,可面上仍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仿佛在控訴着大狐狸不願自己同去的罪行,這下子綏綏徹底沒了辦法,隻能将這小朋友摟過,好生安撫了一番,許諾定會帶她同去,這才讓容姑娘恢複了往日笑容。
第二日,綏綏同容靈語如約再次進山,這次她們專門避開了昨日迷陣所在之處,選擇從另一條道路上山,雖然姬沐昭仍未醒來,不過為了保險,她們還是帶上了昆吾,又拜托阿雪,若是姬姑娘醒了,麻煩向她轉告一聲。
二人吃完早飯便向城外而去,這樣到得山中恰逢瘴氣褪去,雖然那日倆人都未中毒,可因着容靈語并非靈力過人的大妖,大狐狸覺着還是小心為上。
容靈語同綏綏在山中走得一陣,隻覺周圍空氣愈發濕潤陰涼,以至于毒氣不侵的容姑娘都不由得打了兩個寒顫,綏綏見狀,也是以靈力凝出一道屏障,将二人框在裡頭。
随着二人不斷向山上走去,容靈語見那樹木相比山腳下,已是逐漸有些稀疏起來,知曉她們已是走過了昨日遇着迷陣的高度,便扯了扯綏綏的袖子,見她回頭,挑了挑眉,大狐狸也是明白,可仍是沒有松懈,能布下那等迷陣之人,不可能沒有想到上山之人會另辟蹊徑,可為何就隻在那一處設了迷陣呢?
正這麼想着,綏綏忽覺那靈力屏障一震,竟是有東西敲擊在上頭,立馬将狐火迸出,同時把容靈語一把摟進懷中,警惕地掃視着周圍。
容靈語也是瞬間緊張起來,四下看看,忽地笑出聲來,在大狐狸不解的目光下,緩緩指向二人腳下的一塊石頭,那石頭約到二人腳踝高,整體呈灰白色,恰巧是不容易瞧見,但是又會被絆倒的高度,想來那屏障震動便是因此而起。
可容靈語沒能等來綏綏如釋重負的神情,反而見她面色一白,抱起自己就往山下跑去,容小朋友還沒反應過來,隻道這狐狸今兒甚是不同尋常,如此過度反應屬實不必,扯扯她的袖子,正欲叫她放下自己時,就聽綏綏語調凝重地說道:“那可不是甚麼尋常石子兒。”
“那是人頭!”
容靈語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難怪剛剛那石頭形狀如此圓潤,顔色又如此熟悉,同自己往日見着的那些标本竟是一模一樣,而自己卻是沒反應過來,隻道那不過是個普通石塊。
“那骨頭瞧着新鮮,想來是近些時日死去,可又埋在土中,附近亦非空地,想來不是有雨水沖了荒冢,定是被甚麼物事拖下去後,抹殺乃至吞食。”大狐狸一邊跑着,一邊同容靈語解釋着自己如此慌張的緣由。
容姑娘可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這路上土中,竟是有着機關?”若是妖物,大狐狸不會沒有察覺,見綏綏點點頭,臉色更是煞白,自己也不知道這機關是不是一次性的,這要是再往前走,怕是會落得同那人相仿境地,即便此處已然失效,那再往前的呢?
容靈語不敢再想下去了,遂任由大狐狸抱着自己往山下趕去,這巫鹹靈山,着實詭異非常,不愧是那祖巫之地,恐怕往後不能再如此輕易上山了。
倆人回到了樹木高大,密林叢生之處,還未待松一口氣,就見大狐狸猛地豎起耳朵,随後警覺地轉向左側,并向後退了一步,目視前方,喝到:“什麼人?”
還未待二人收到回答,一條青色長鞭猛地射出,直取容靈語面門,還好綏綏調動靈力将面前障壁加厚,護住了容姑娘,那鞭子方才沒抽下來,容靈語見狀,猛地從綏綏懷中躍起,拔出承影劍,擺好架勢對着那青鞭甩出之所,卻未能瞧見來自身後的襲擊。
“铿!”綏綏隻覺身上所背劍匣猛地一顫,随後便是一聲劇烈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那力氣極大,竟是讓這仙狐都往前趔趄了兩步。
容靈語見狀,驚恐地轉頭望向後方,隻見得地上一條泛紅物事在緩緩收回,竟又是一條紅色長鞭!
“巫鹹國在女醜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容靈語蓦地想起《山海經》中對巫鹹國的介紹,咬着唇與大狐狸背對而立,望着面前的作勢待發的長鞭,也是明白過來。
二人先前是從山上往山下趕,是以綏綏轉向左側面對青鞭,而紅鞭在右側,若是上山則恰好相反,正好對應了巫鹹國的介紹,想來這便是祖巫之國的防衛了。
“為何方才我們上山之時卻未遇着這鞭子?”容靈語心中疑惑仍存,不由得微微偏頭,低聲對綏綏問道,“且這使鞭者又是何人?竟有如此力氣。”
“方才走的急,想來并非原路返回,而是到了另一條道上,”綏綏眉頭緊皺,剛剛隻顧着快些帶容靈語離開,竟是沒注意走錯了道,“而這鞭,恐怕非人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