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真嫁去,家裡人還能幫襯些,自然更放心。
宋嫣然心中有了主意,語氣自然更加柔婉,道:“諸位這一路,想是舟車勞頓,若不嫌棄,嫣然這便吩咐下面備好酒菜,為諸位接風洗塵。”
她說話時,眼睛看着宋啟元,連宋啟元也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避過身去。
藤月在旁邊有些想笑。
這宋嫣然,倒是比她想象的大膽,宋蕊初都得甘拜下風。
不過在扶風鎮禮數不夠無人指摘,若是真去了京都宋家,少不得一頓磋磨,光是那些不見血的軟刀子,便戳的人心口疼。
想到這,她又看了看宋蕊初,這姑娘在扶風鎮釋放天性,在京都時,倒是真未聽誰說有出格之舉,甚至和其她貴女還有所交好,想是不易。
幾人禮貌應了,正巧遇到從外回來的宋二叔,見到他們,笑道:“太子殿下深知諸位此行不易,聽說各位回了扶風鎮,特此囑咐我好好招待。晚上舉辦家宴,還請諸位賞光,屆時殿下也會前來。”
他一邊說,一邊給宋嫣然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摻和。宋嫣然有些委屈,但還是聽了父親的話,怏怏告退。
藤月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傳聞中太子和宋家明面上雖無過節,私下卻是不相交的,宋尚書也一直保持中立。
怎麼如今聽宋二叔的語氣,像是與太子頗為熟稔?
幾人默默跟在宋二叔身後,倒也沒再發問。
倒是宋蕊初和蘇望軒還在拌嘴:“我就知道,遇見你那就叫駱駝打傘——背時。”
“你也就隻會拿動物說事,我看我才是做年遇見閏月,害的我這一個月東躲西藏。”
“表兄,”一旁沉默不語的裴映洲突然開口,“往日不見你學的這般好,連背時都能說出好些連句,下次我定會和老師好好誇贊你一番。”
“那倒不必了…不勞煩表弟……”蘇望軒唯唯諾諾閉了嘴,“都是些市井俚語,市井俚語。”
絲竹歌舞,觥籌交錯。
雖說是家宴,太子在,總要有些排面。
藤月聞着酒香,早就躍躍欲試。端起酒杯,剛一杯下肚,酒味醇香,回味綿長,正欲再倒一杯,一旁伸出一隻修長的手将她攔住。
“這鶴年乃是貢酒,據說是楊中正特地去北地尋的,你這樣喝,當心在殿下面前失儀。”裴映洲低聲道。
聽到楊中正的名字,藤月放了杯盞,“不想裴三公子平日不喝酒,私下倒是諸多了解。”
至于了解的是酒還是别的什麼,就不清楚了。
藤月擡頭,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太子魏卓君。
男子身旁左右跟着兩個近衛,十分年輕。身材高大,一身玄衣,用金絲繡了四爪莽紋,氣質沉穩。她看不清對方的神色,不過想起京中的裴青黛,暗暗點頭。
倒是一雙璧人。
魏卓君看似持重威嚴,語氣卻溫和,舉杯道:“本王此次九死一生,倒是讓諸位大人費心了。這一杯,當自罰。”
席下之人哪敢受,紛紛起身舉杯将酒飲盡。
裴映洲也跟着舉杯,藤月有些疑問,對方輕輕搖頭,眼神示意她無事。
殊不知二人細小的動作都露在了他人眼中。太子嘴角露出笑意,但并未打趣,目光又看向了别處。
有趣。
他心道。
接着說起自己當日遇到山洪的經過。
“那日本王與近衛前去陽城,誰知突發大雨。見洪水來勢洶洶,還夾雜着泥沙,便不再往下跑,而是往一旁的高地去,結果被困在山中。”
倒是和梁守文的說辭相同。
藤月心中暗暗思索。
魏卓君的聲音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本王在山上被困了七天,靠着山泉和野果活下來,後來洪水退去,便與暗衛下了山。隻是失了方向,誤打誤撞到了扶風鎮。”
似是有些唏噓,他繼續道:“此番幸得上天垂憐,父皇福澤深厚,本王受此庇護,才得以脫險。”
藤月心中有些懷疑,她聽災民說過,太子失蹤的山叫青田山,青田山受災沒有那麼嚴重,絕不可能困在山上如此之久。
上山的路本就不多,梁守文說派人去尋,就絕不會懈怠,太子和近衛十幾個人,竟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嗎?太子脫險,竟沒有一絲風聲,這顯然不合常理。
隻是對方這樣說,做臣子的隻能這般信。
藤月心中下了決心,決定過幾日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