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每時每刻都穿得整整齊齊的,不然就會覺得渾身難受。反倒是老姐你,自打回到這棟樓以來,你就沒有正兒八經地睡上一覺,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還會有那樣充沛的精力。”
“我在覺得累的時候,就會閉上眼小憩片刻,醒來之後就不困了。”
這種說辭自然也沒有多少說服力,但我還是接受了她這樣的生活方式,不過我依然下意識地叮囑了一句:
“小憩的時候好歹蓋一件毯子什麼的啊……你這樣隻穿一件單衣容易着涼。”
沒想到谕佳居然狡黠地沖我眨了眨眼:
“如果我蓋了毯子,那你豈不是沒有給我披上大衣的機會了?”
她如此一說,我瞬間便洩了氣,隻好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
“啧,誰稀罕這種機會……”
一邊說着,我一邊自顧自地給她面前的杯子倒上紅茶,然後忍着有些燙嘴的溫度喝了下去,但立刻被燙得不由自主地吸起了涼氣。谕佳微微笑着目睹了全過程,然後不緊不慢地接過我手中的茶杯,又不免裝模作樣地教育我一番:
“秋洋,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還是少幹為妙。”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在嘴上鬥不過你……所以呢?你昨晚熬夜又有了什麼發現?”
我指了指她手中那個筆記本,趕緊轉移話題。她低頭看了看,仍舊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
“方才你也看過我寫的那些筆記了,裡面的内容站在在秘儀師的角度上看,都很稀松平常,沒有什麼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内容。待會兒等悠華和悠納她們兩人過來,我們再詳談。”
她站起身來,把那本筆記放回餐桌上,也喝了一口茶水,然後走上樓去。我看着她消失在樓梯間的身影,想起神谷向我提到過的“扭曲”,自言自語了一句:
“拿人體進行試驗,還會覺得沒有什麼不可思議?古時那群秘儀師還真是自命不凡。”
吃過早飯不久,我幫着夏洛蒂将洗幹淨的盤子與餐具收進櫥櫃,門鈴在此時響了起來。文悠華和文悠納站在門口,和顔悅色地向問候早安。我有些拘謹地同樣打了聲招呼,然後客客氣氣地将她們請進來。
“抱歉,客廳裡有些亂,昨天忙了一整天,沒顧得上整理。”
神谷滿臉歉意地看着微微皺着眉頭的文悠納,而文悠華則擺出一副不打緊的表情,彎下腰将地上那些擋住去路的紙箱挪到牆邊整齊地擺放好,然後拉着妹妹的手坐在了沙發上。夏洛蒂端來了咖啡,輕輕放在茶幾上,坐在文悠華的側邊,小聲地和她交談着些什麼。
池谕佳在吃過早飯之後上樓去洗澡,說是不想讓兩位客人見到她沒有精神的樣子,想必她現在應該還在自己的房間裡裹着浴巾吹幹頭發。于是我按照她先前的叮囑,把一些需要的筆記和文件預先摘了出來,放在留給她的那座沙發上。
我們和文悠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閑天,文悠納則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隻在必要的時候簡單地回應一兩句,她從随身攜帶的手提包中拿出一個紙質檔案袋,放在膝蓋上,我猜那是要交給谕佳的某些情報文件。
好在我們沒有等待多久,樓梯間就傳來了腳步聲,文悠華的目光越過夏洛蒂的肩頭,向着那邊望去,就連悠納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放下咖啡杯站起身來。樓梯上很快出現了谕佳的身影,她穿着褐色的襯衣與深棕色的長裙,長發随意地散開披在雙肩、胸前、還有後背。大概是剛洗完澡的緣故,當她從我面前走過時,隐隐還能聞到沐浴露的清香。
她徑直走到文悠華的面前,用恬淡的微笑回應着向她投來的關切目光,微微躬身行禮:
“悠華小姐,好久不見。”
悠華溫柔地摸了摸那頭烏黑的秀發,充滿笑意的眼角卻在不經意間攀上了幾絲皺紋,谕佳也順着她的手臂,低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撒嬌般地輕輕轉動着。在兩人親昵的舉動之間,我仿佛看到了她們十幾二十歲時的俏麗身姿,在那個時候,她們似乎都回到了那個曾經會引起無數人美好遐想的少女時代——于是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夏洛蒂,而她此刻正站在神谷的身旁,同樣在看着這充滿青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