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歡肉眼可見變得開心,總用他漂亮的臉蛋笑得像個二傻子,主動和遇上的認識或不認識的人打招呼;處理魔物動亂時,秦肖肖想擺爛,曲歡拉上她加入上官宸啟和蘇淨予的隊伍,四人一齊蹲守,熬了幾日順利把魔物抓住;輪到兩人看守試煉賽場或布置場地,他們一大早就去,待到幾日後換值時,踏着晨光暮色回家。
秦肖肖總有些不敢置信,如果曲歡是因為婚約這麼開心,那他未免有些太好哄了,這隻是個餅啊,八字沒一撇——而曲歡開心得像要立馬請每一個人參加喜宴。
最近國公府請帖格外多,溫氏常去别家走動,偶爾瞧見秦肖肖閑來無事床上躺,便問她要不要一起。
秦肖肖挺喜歡宴會的,可以吃美食,看各種漂亮衣裙,聽凡界衆人講講八卦,旁觀小年輕相親談戀愛。
她無事情時,便和溫氏去。這家老夫人辦壽辰,那家花開了請大家賞花,公主府邀請密友來春日遊,女孩們聚一起玩投壺,看舉辦的蹴鞠大賽,哪家尋得個獵奇的玩意兒,也請人來看……京都銷魂般糜爛,娛樂生活多到數不清。
席座多分男席女席,曲歡跟着去過一次,被和秦肖肖隔開,之後就不肯去了。他白天總找不見人影,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夜晚又會準時迷暈婢女,出現在隔間。
偶爾有為相親設置、不分男席女席的宴會,曲歡就樂意陪秦肖肖去。
每到這種時候,天天學業課業忙碌非常的曲阿岱就會鬧着要請假,要和哥哥姐姐一起去。小朋友想在外人面前炫耀兄長姐姐,溫氏心軟地答應了,隻可惜,第二日一早,曲阿岱被他兄長親自送到學堂,勒令不許偷跑,任怎麼求饒都沒用。
到了溫家老夫人,溫氏祖母八十歲的壽宴。曲阿岱和曲歡做鬼臉,“這次我肯定不用去學堂!”
老夫人想念曾孫,曲阿岱早就裁好了新衣,被人教着怎麼說賀喜話。溫氏總忙碌到深夜,是在為祖母手抄經書祈福。她早備好了禮物,還為曲歡和秦肖肖也裁了新衣,安排人教導他們日常禮儀。連一向忙碌的曲耿江,這日請了休沐假,要親自前往賀壽。
一家五口兩輛馬車,國公夫妻和幼子在前一輛,秦肖肖和曲歡在後一輛,整整齊齊去祝壽。
門庭若市,人來人往,寬巷堵了車,他們不得不把車停在幾條街之外,步行前往。
秦肖肖和曲歡跟在後面,看爹媽和許多人寒暄,一路聊着進入門庭。有轎攆直入,太監高呼:“太後娘娘駕到——”
衆人出來跪拜迎接,太後看見壽星老人,先下轎攆扶起,請衆人起來。修士和凡人有壁,秦肖肖和曲歡是不用行跪拜禮的,隻用表現得有禮貌些。
太後是上官宸啟的母親,長得極威嚴,也是溫氏的親姐姐,她招招手,把溫氏喚到自己身邊,說要叙叙話。
秦肖肖和曲歡是小輩,照理說該跟在溫氏身後,但他倆都不是小孩子了,又很久沒有回來過,這樣跟着奇奇怪怪的。還好溫茯如及時出現,說請他們幫忙一起去看看禮物是否送到。
溫茯如替他們解了圍,主動帶着他們在溫府閑逛:“自我出嫁,許久未歸家了。”
溫茯如嫁給了劉家劉歆雅的一位堂兄,現在已經是幾位孩子的母親。
溫府标志性的景色看了個遍,遇到零零碎碎的客人,溫茯如一一打招呼寒暄,還不到正式開宴時間。丫鬟通傳禮物送到了,溫茯如便親自去監工,看着小厮把貴重之物擺放到統一的庫房。
她看到一摞書,最上面有定國公府的名字,回臉淡淡笑道:“姨母真是有心,每年她都會戒齋沐浴,抄書為家人祈福。”
“她信佛?”曲歡問。
溫茯如回道:“姨母是佛祖虔誠的信徒。”
曲歡無所事事般,摘了定國公府的銘牌,拿起其下一本手抄經書,随意翻看起來。溫茯如愣了,管事的小厮忍不住說:“你怎麼亂碰别人的禮品?弄壞了該怎麼辦?”
秦肖肖尴尬不已,牽扯曲歡衣袖想制止他,卻見曲歡眸子愣了。
曲歡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萬分難以形容,他把經書扔下,轉身出了門。
秦肖肖跟溫茯如說了句抱歉,趕忙去追,但曲歡這次沒有等她的意思,耽擱一句話的功夫,人影已經不見。
曲歡時不時發個瘋,但秦肖肖這次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瘋,心中預感很不妙。
還好一路都有人看到曲歡,秦肖肖隻消問問婢女小厮,他們就會給她指路。
一直到了人員最密集的湖邊長廊,湖兩岸是廣場,湖中心是寬橋和涼亭,秦肖肖在廣場這面,看見最熱鬧的湖心處,曲歡将溫氏拽離太後和一衆貴婦人身邊,掐着人脖頸,把人往外拖。
溫氏得體的衣服和妝發全亂了,她想保持鎮定,但在曲歡真想殺人的氣勢逼迫下,不得不張開口向其他人呼救。
“閉嘴,”曲歡說着,把匕首抵到了溫氏脖頸上,“母親。”
溫氏顫栗着,表情驚愕,閉上了嘴。
“母親!哥哥!”曲阿岱高聲呼喊,欲沖過來,被仆侍抱住不得動彈。
整個場面都靜了靜,在曲歡拽着溫氏離開後,此起彼伏的呼聲響徹湖岸。
“國公府前世子弑母!”
在外曾祖母的壽宴上當衆弑母,這是樁前所未有的家庭刺殺案件,惡劣程度夠大家當談資笑話好幾年。
而案件的主人公,帶着人質随意進了間屋子,把所有人關在外面。
匕首鋒刃抵住脖頸,溫氏呼吸粗重,冷汗漣漣,不敢亂動。
曲歡看她胸口起伏、手指顫抖,禁不住笑了。
“母親,你好能裝。”
刀鋒見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