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裡,放眼望去,可能存了近千具屍體。
這下面有冷庫,已經壓制了許多腐壞。範憎介紹:“若是堆積不下了,便派請修士護送屍體到北原極地人迹罕至處。”
秦肖肖跟他去到幾塊白布前,聽他介紹,這是本次兇殺事件抓住的幾隻魔物。他描述了多位死者的凄慘死相、身上傷口,與魔物的魔氣、利爪、牙齒一一比對,判定,最厲害的那隻魔物還逍遙法外,毫不見蹤影。
“它很會躲避追蹤,掩藏氣息,可能就混在人群裡。若是有血脈比它強大的高等魔物出現,許能發現它。”範憎說。
秦肖肖下意識擡頭看曲歡。若是曲歡來解決這件事,也許比上官宸啟和蘇淨予還簡單,他一眼就能看出兇手。
曲歡正在停屍房深處一間隔間中,站在一塊白布前,低頭不知道看什麼。
他掀開白布,盯着魔物烏黑潰爛的屍體,忽然伸手去碰——
秦肖肖滿腦子這都是存放了多少年的髒東西啊,摸了不得一手病菌,趕忙跑過去制止曲歡。待看清曲歡要碰的目标時,她腦子“嘭”的一聲,傻了。
這是條烏漆嘛黑、爬滿蛆蟲的手臂,手腕處有什麼嵌在肉裡,跟肉長成一體。
一條棉線,已經爛得不成樣子。
曲歡将之從肉中挖取下,打量幾息,放到秦肖肖眼前,問:“這是姐姐編的麼?”
秦肖肖“嘔”的一聲歪下臉。
“天一?”曲歡想了想,又問。
秦肖肖捂着嘴,反胃感更強烈。
她知道曲歡有病,但不知道曲歡能有病成這樣,這是在計較生氣什麼?
她回答不了,曲歡自己想清楚了,“那年上元節,姐姐帶一身酒氣和魔氣到我院門口,送我手鍊,祝我喜樂——原來手鍊有兩條,姐姐先送了一條給那魔物——姐姐原是想自己和它一人一條,不給我的吧?”
曲歡眸子放空,水汽密布,嘴角笑着。想到另一位姐姐蘇清曲,香囊送了上官宸啟,沒有送他。
“我不是姐姐唯一選擇的人,亦不是姐姐最先選擇的人。”
曲歡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
就算十五年前秦肖肖同一日送了天一和他手鍊,天一與秦肖肖僅幾面之緣,而他年僅七歲,這能意味什麼?
可手鍊裡間雜有魔物的腐血和爛肉,殘留有魔物身上最後一絲天地靈氣,絲絲縷縷訴說着它對她的傾慕。
秦肖肖看不見,但曲歡看得清楚明白。若不是秦肖肖出現在這裡,魔物身上爆發出過于強烈的想要觸碰她的意識,曲歡也會在無數腐臭氣味裡忽視它。
他們是魔物單戀,還是兩情相悅?
—— 曲歡不能知道秦肖肖當年對于天一是何種感情,天一早已經死了,他現在琢磨這個也晚太久了。
曲歡以前可能不太在意這種過去的事情,但他現在沒辦法不在意。
如果肖肖就是見異思遷的那類人呢?她的身邊,先是天一,天一死了,成了他,他離開,成了白玄。
他将手鍊當作心意,珍而重之地戴了十餘年,現在卻告訴他這個手鍊不過是其中之一,另一條甚至更先被人得到。
曲歡狹隘的内心完全接受不了。
秦肖肖在解釋什麼,她沒有不想把手鍊給他,這就是非常便宜的小物件,她閑暇買來玩的,不代表任何東西。曲歡不想聽,摘下腕間溫熱的手鍊,連同那條腐壞的,一齊塞到秦肖肖手中。
“不是唯一的東西,我不要。”
曲歡轉身即離去。
“诶你!!”秦肖肖氣得想打他。
她要去追曲歡,被範憎攔下:“蘇姑娘,到底是來查案的,好歹再仔細看看吧,冷庫不便天天打開。”
在停屍房裡打情罵俏毀壞屍體,饒是範憎見多識廣,這也是第一次見。
秦肖肖想我哪裡會查案啊,我倒是可以直接告訴你兇手在城中心哪條巷子,我厲害的同伴正在蹲守。
她被範憎抓着跑不掉,隻能在裡面又待小半個時辰聽他分析,屍氣把腦袋都熏壞了。
出門一看,好嘛,小魔物就在正對面巷子的酒攤裡,灌着酒等她。
店小二在旁邊殷勤地給曲歡斟酒,坐下陪他一起喝,唉聲歎氣:“小兄弟,你也情傷,我也情傷,唉,這女人啊,難懂。”
“我那媳婦,嫌我沒出息,要和别人好,當着我的面,跟别人做那種醜事,鄰裡鄰居的都用那種眼神看我,唉,我都沒臉回去。”
曲歡:“我媳婦也是。”
秦肖肖:“……”
她這暴脾氣,一下子沒壓住,氣勢洶洶地奔到桌前,一腳踹翻攔路的椅凳,端起曲歡面前的酒碗,砸放在桌子無人坐的一側。
她手揚起,小二一下子抱住臉護好,曲歡沒反應,眼神涼薄地等着。
等到指心落到面上,女孩觸着他臉打量了一會兒,說:“奸夫不如你好看,我又後悔了,回來找你。”
曲歡冷漠的神情明顯松動。
掏心掏肺安慰了人半天的店小二:“???”
烈日晴空忽然落了大雨,秦肖肖留下酒錢,從儲物袋裡找出雨傘,遮在曲歡頭頂,拍拍他肩膀:“回家再說。”
曲歡接過傘,幫她遮着。二人在雨中漸遠。
店小二:“……”一副吞了蒼蠅的綠色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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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曲歡閉了門,把秦肖肖壓在門扉上,一手制着她兩手,不讓她動彈,另一手扯着她衣襟往下扒,牙咬上她圓潤軟嫩的肩頭。
疼得要死,秦肖肖憋着一口氣,不肯叫出聲,在曲歡舔鮮血時,才說:“我的肉一定比你的軟,你的硌牙,我的好吃。”
曲歡不搭話,不看她,腦袋拱在肩前,熱熱的呼吸鋪灑,專心地把傷口舔至愈合。
傷口半愈合,新長出的嫩皮在被曲歡用尖牙摩擦,又癢又疼。大事不妙,曲歡又把嫩皮咬開了。
秦肖肖忍不住身子顫起來。
一次又一次,曲歡在用難熬至極的血腥刑罰處罰她,要讓她記住自己的錯誤,決不要再犯。
那塊肉已經敏感得曲歡呼吸靠近就癢,被咬得習慣之後,竟然隐隐期待那苦楚。
秦肖肖決計不願認錯,她覺得自己錯誤不大,是曲歡橫吃飛醋。
曲歡有耐心又磨人,抓着一塊肉咬,一次次愈合複原又被咬開,像打了麻醉似的,從那處開始擴散至全身,停了一下皆無感覺了。而後是席卷全身的感覺,酥麻得叫她一下子軟了站不穩往下倒。
“混蛋……”秦肖肖呼吸都迷亂起來。
一次次的破壞把全身靈氣都聚到傷處,這俨然成了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而曲歡就掐着這地方反複玩。看似沒做什麼,實際把她的反應全掌控了,真是太混蛋了。
曲歡擡起頭來,望着她微張開、閉不緊的嘴唇,望了很久很久,秦肖肖都能感受到這眼神中渴望和熱切化為實質般,代替曲歡的口唇吻上來。
艹,你想親就親啊?
曲歡真的靠近時,秦肖肖立馬扭頭避開。
天殺的,一報還一報,上次還是曲歡躲她。
曲歡蹙起眉,手舍不得放松,在輕輕地摩挲她手腕。
二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曲歡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
“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