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始終傳來被撕咬的痛楚,她神經很快麻木。
秦肖肖以為自己足夠混吃等死了,但摸索後發現白玄比她更甚,旁邊一團看不見紅眼睛的黑東西,是被魔物吞了一半的白玄。
“操!”
秦肖肖急忙去搖晃他,震驚了,這人被吞頭了也一聲不吭!要是死了,她不就白跳了麼?
“你堅強一點啊!”秦肖肖吼他。
沒聽見青年的回複,隻聽見自己接二連三的慘叫。她隻顧着把白玄拔出來,而忘記顧及自己,她的脖子在被一圈圈纏繞,她的手一定被咬掉很多塊肉,她的肚子一定被剖開了,可憐的胃和腸子流了一地,她的腳一直在向下陷,拔也拔不出來,魔物觸手在她身上所有有孔的地方摸索,她的鼻腔、耳腔、嘴巴、下身,試圖戳進去,好惡心。
有什麼辦法可以弄死它們?
弱點,找弱點,這些黑漆漆的魔物身上,秦肖肖隻看得見一個不同的東西——眼睛。
幾經搏鬥,秦肖肖拿刀子挖出一顆眼球,眼裡火焰熄滅,剛剛鬥志昂揚的魔物瞬間軟趴趴地倒下。
有用。
成千上萬隻眼睛而已。
她在魔物淤泥裡陷落至到大腿而已。
秦肖肖一手持刀,一隻手攬過濕漉漉的白玄腦袋,将人護在自己懷裡。白玄伸手想要推開她,而秦肖肖沉浸在悲傷絕望裡,完全沒注意到。
她大聲哭嚎:“它們就是玩我們而已,明明一口可以吞掉,它們要分好多口吃!我在這裡寫遺書,都沒有人能收到……”
女孩胸脯劇烈顫動,白玄面頰緊貼着,想要嗆咳卻被女孩死死按着脖頸,惡臭和腐肉叫白玄面色發青想要嘔吐,喘不過氣來。女孩還在大聲嚎啕些什麼,白玄隻想讓她閉嘴,學那些魔物安靜一些。
天呐,爛凡軀,根本掙不開!
整個空間,隻回蕩有秦肖肖的哭聲,以及數不清的魔物像老房子茅廁下蛆蟲一樣的蠕動聲。
曲歡真是夠會惡心人的,不同裂隙下魔物不同,他偏偏挑這種又髒又臭又擁擠還死得慢的丢他下來。
“……爸爸媽媽,我愛你們!……我愛你們,你們不要忘記我!……”
天呐,怎麼能這麼聒噪?
女孩的胸腔震得白玄胸腔疼,這人,就不能睜開眼好好看看,這是要死了麼?怎麼就在說遺言?
女孩身上一個個保護陣法在發熱,本來也是會發光的,隻是因為永夜裡透不出來光亮來,她頂多是被惡心的魔物舔了舔,受了些精神攻擊,就成了這幅要命的陣仗。
白玄甚至開始責怪曲歡,準備那麼多保護陣法,那攻擊陣法呢?身陷囹圄,苟住命就行了?不需要突圍跑出去麼?白玄一定想不到,這是秦肖肖自己的意願,秦肖肖仍是當年那套理論,不要試圖攻擊,會激怒對手,苟到最後就是勝利……
淤泥到二人胸膛時,玉咬終于撞破靈獸空間的禁制,自己跑出來,銜咬住髒兮兮的主人和主人同伴,費力拔出來,而後鋒利爪子一爪數十上百的紅眼睛,體型變大,掙脫淤泥桎梏,往外奔逃。
但這片眼睛簡直多得恐怖,無邊無際,無論怎樣跑都離不開它的範圍。
秦肖肖掙不開精神上的壓制攻擊,頭腦燒得糊塗,迷迷糊糊睜開眼,見自己在靈獸脊背上,“玉咬……”
秦肖肖手心觸及靈獸皮毛,發現一向愛漂亮的玉咬毛發上全是魔物粘液,一縷一縷黏在一起。她燃起潔白的淨身術,試圖幫靈獸去掉髒污,但失敗了一次又一次,她不解,怎麼靈力沒用了?靈獸鼻孔裡輕哼一聲,示意自己領情了。
白玄在秦肖肖對面,看她做無用功。
秦肖肖低下身子與玉咬對話,難掩震驚:“你已經連接不斷跑了二十個時辰!”
玉咬表示這裡沒有任何可以落腳停歇的地方,它一路與魔物周旋消耗體力,得不到任何補充,可能撐不了多久了,能維持的身軀體積越來越小。
秦肖肖陷入沉思,紅眼睛像死亡花海一樣簇擁着他們。
“我的紅玉靈符聯系不上曲歡,這裡是地下深淵,與地上廣靈分屬兩界。聽雪麒說,四千年到現在才開過一次界口,我們大概率沒辦法離開此界。”
“界口開的時候,我看到飛出很多種魔物,但這裡隻有這一種,我們走了這麼久都沒有遇見另一類魔物,所以,各類魔物平日裡應該在各自地盤待着,相安無事。”
“我們想辦法去魔物數量不那麼密集的地方,是不是會好一些?”
秦肖肖遙望看不見邊際的紅眼睛,沒有人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繼續說下去。
“這裡沒有界限,或者說界限是看不見的,隻能用力量打破屏障,去到另一魔物領地。去到什麼地方,更好或更壞,隻能看運氣——畢竟我也不會在虛無裡分辨空間強弱。至于方法——靈力相當于純白力量,一生出就會被這裡的暗黑力量相抵。我要是會使用暗黑力量,也許能炸開屏障。”
秦肖肖得出結論,“我必須入魔,或有可能脫離現在的險境。”
反正情況不能更糟糕,秦肖肖慣會莽幹,翻找出一顆不知什麼時候收集起來的魔丹,一口吞了——隻要品階比煉氣期高,就能壓制她的修為,讓她入魔。
雖然入了魔,宗門鐵定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