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腐土,一成不變的景色。
秦肖肖抱膝坐在空地上打呵欠,前邊遠遠地走來一個人影,秦肖肖揉揉困得惺忪的眼,那人便到了她跟前。
“走吧。”
少年好相貌,正面無表情地低頭看她。
秦肖肖慢吞吞地站起來,拍拍灰,跟在少年屁股後面。
好無聊的景緻,秦肖肖邊走邊埋着頭,呵欠連天。沒走多久,餘光看見一塊石頭,她朝前面喊:“等等,休息一會兒。”
不待回話,秦肖肖一屁股又坐下去了。
曲歡回過身,默默看了她一會兒,一語不發坐到她旁邊。
秦肖肖杵着腦袋想,多好的耐心,這都不罵她?一路來,她幾乎每百米就要來這麼一次,不是速度慢得與烏龜賽跑,就是腰酸腿疼要休息。
她說覺得魔物血腥,曲歡便先去解決前方的魔物又來接她。她說覺得屍體可怕,曲歡便把所有屍體處理了,不知道埋到哪裡。說空氣中有腐臭,再去時什麼也聞不到了。
她無理地提要求,曲歡事事有回應。可秦肖肖依然覺得曲歡對她态度冷淡,這大抵是女孩子的第六感。
她悶悶道:“不走了,今日便到這裡吧。”
曲歡看看前路,“好。”
天色明亮,才是一天的正午。秦肖肖無聊地磨牙齒,把下巴埋在環抱的手臂下,不去理會旁邊這人。
窸窸窣窣冒出了許多魔物,曲歡又換了種不長的匕首。每次都一刀斃命,而後扶着屍體輕輕落地,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對于有一些大型魔物,曲歡先割了舌頭,拍拍背示意它帶上地上的屍體一起滾。
很快又清淨下來。
秦肖肖埋着腦袋,曲歡熟練殘忍的割舌動作一次次在腦海裡回放。曲歡坐回她身邊,她花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嘔出來。
心累,曲歡到底為什麼長成這個樣子了?她那軟軟可愛的弟弟呢。
無言許久,眼皮慢慢阖上。
頭一點點往旁邊歪,将要跨過二人界限時,被一隻手扶住了。面頰上一片冰冷,秦肖肖一激靈睜開眼,曲歡的手還扶着她半邊腦袋。
“去那裡睡。”
秦肖肖順着曲歡視線轉頭,看到了一副棺材——比她自己準備的要精緻好看許多。
秦肖肖:“……”
曲歡又掏出繩子,“我想了想,把姐姐綁在棺材裡,我帶着棺材走好了。”
!
“……你是開玩笑的吧?”
曲歡輕微蹙眉,“怎麼會?”
曲歡把她兩隻手合十,真的拿繩子系了幾圈,結了個死結。秦肖肖一臉懵逼,看着繩子另一端的曲歡。
“躺進去。”曲歡淡淡地發号施令。
“?”
幾條藤蔓纏住她腰肢,把她往棺材裡帶。秦肖肖一臉驚恐:“你來真的……嗚!!”
下一瞬,秦肖肖更加驚恐地看着藤蔓往自己嘴裡鑽。喉嚨被迫吞咽,藤蔓像條帶刺的滑蛇般往下鑽,咽不斷。
詭異的塞喉感,又怪又疼,秦肖肖臉刷一下白了。
這大抵已經是曲歡不想聽人說話最溫柔的處理方式了,對于另一些魔物,他都直接拔舌頭。
秦肖肖不掙紮了,眼淚嘩嘩地流,安安靜靜地被綁到棺材裡。手腳、腰肢、脖頸,全被束縛着。
她直直望着上方的曲歡,滿眼委屈。
曲歡看見她這樣子,微微愣了下,插進嘴裡的藤蔓一點點往外收,帶出大量沾血的唾液,一滴一滴落在女孩面頰上,昭示着他剛剛的罪行。
曲歡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呆,反應了幾秒才彎下腰,拿衣袖幫她擦臉,“對不起,我忘了……”
殺人殺順手了,忘了你是我姐姐,不該對你那麼兇。
秦肖肖卻避也不避地望着他,想着剛剛的事,曲歡竟然真的對她動手……
她在這方世界,如果連曲歡都不可信,還有誰能信?
曲歡蹲在棺側,指尖扶起女孩下巴,想幫女孩看看傷口。女孩明顯地瑟縮一下。瑟縮完,顫顫巍巍地又把嘴巴張開,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口腔多處有刺傷,比周邊鮮豔,一點點滲出血迹,喉嚨深處也是,軟軟的組織每吞咽一次,都帶進去大量血液。
曲歡難得有些後悔。姐姐可以受傷,但至少不該是他弄的,她本來就有些怕他,這下該更怕了。
曲歡邁入棺内,跪立在秦肖肖身前,棺内空間立即被占滿,曲歡垂眸靠近了一些,秦肖肖立即驚恐地咬合住嘴。
“張開。”曲歡道。
這種情況,秦肖肖更不敢張口了。曲歡看她嘴唇的眼神,秦肖肖覺得曲歡又要幹些什麼不太應該的事情。
“聽話。”曲歡眸子凍得人涼飕飕的。
手、腳、脖子都被綁着,秦肖肖隻能以眼神試圖喚醒曲歡的良知。
“嗚!嗚嗚!”
她高估曲歡了,曲歡就沒有良知!這混蛋竟然拿手指扳她嘴唇!
“怎麼喜歡咬人呢?”沒多久曲歡的幾根手指已經鮮血淋漓。
曲歡不甚在意,俯下身去。
秦肖肖咬着咬着觸感變了,冰涼的玉石變成軟乎乎的橡皮糖,她大腦嗖一下空白了。
“唔……”
後腦勺被人稍微擡起,脖梗還被牢牢拴在棺材底,這人是想要她死吧?
剛這麼想,脖梗處的藤蔓就縮回去了,她後腦勺被擡得更高了些,更貼合灼熱的氣息。
半天她反應過來,曲歡大抵在親她。
什麼人啊,接吻連心跳都沒有變快,太不尊重人了诶。在某種氣憤下,秦肖肖拿出自己最大的力氣去咬伸到口腔裡的舌頭。
口腔裡立即沾滿血腥氣。
然而,對面像感受不到疼似的,那被咬破的舌頭依然沒有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