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撚了撚少女濕漉漉的頭發,又摸着手裡的布也是半濕的,哪裡不知道她淩晨又下了海。
他不忍拒絕少女好意,讓那雙總是倒映出平靜大海的眼睛失望,收下東西後,顧雲卿讓年樸柏先行,自己随後跟上。
年輕公子克制地虛虛擁住少女,溫熱的唇擦過在她的發頂:“百崽,等我回來。”
離百遲遲沒應,顧雲卿的手緊了緊,低頭看見她有些猶豫的神色,心下酸澀,哪怕不停告訴自己不能逼得太狠,口裡管控不住地說道:“……至少三年,三年内,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他的語氣低沉,離百擡頭瞧了眼,她總是對在乎的人情緒很敏感。少女遲疑了下,點起腳尖,用力抱了下顧雲卿,沒顧腦中爸爸不停的喊叫聲,額頭靠在他胸口,答應:“好,我等你三年,三年内,你記得來找我啊,不然你這個男朋友,就不作數了。”
離百的口裡總是會冒出些奇妙的詞彙,都是和系統學的。顧雲卿眼底蒙了層霧的晦澀情緒散開,流露出清淺的溫柔來。
“好。”
原本強烈反對的系統看見這一幕,大叫聲逐漸降低,至少這一刻,它覺得不該打擾。
系統用審視的目光把顧雲卿全身上下掃了個遍,“手”邊是嘩啦嘩啦翻動的書頁,将它看見的片段式劇情按照發生的時間順序整理齊全,重新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她走到了濕漉漉的洞口旁,因為腳傷了,外面瞧着又要下雨,便小心翼翼往洞裡走去。
剛進去地上一黑黢黢的影子吓得她險些尖叫出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個人。
姿容天眷,隽逸難言。即使臉色慘白,也像是天上仙人落難,在這山洞裡昏睡過去。
少女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沒人不會為對方動容。下意識屏息靠近後,看見對方身上泛白的傷口沾了髒污,她拿出自己的帕子就要去擦。
手腕被一隻大手死死捏住,昏迷的公子不知何時醒了,一雙眼睛清淩淩地盯着她。
“你是誰?”】
【……顧公子能下地走路了,可時不時咳嗽,臉比雪白,唇比朱砂紅。好看是好看,一股将死之人的氣息。
因為總往那邊跑,她被爹娘發現了,大吵了一架,隻有剛回來的小舅舅安慰她。
少女忍不住和對方抱怨,小舅舅說女孩子最好别和外男走太近,父母也是關心她,小舅舅還說,若是信得過他,他讓人找一個小院子,好生照料顧公子就是。】
【顧公子走的那天,坐着馬車行到渾渾噩噩的少女面前。
病弱中顯出三分死氣的公子挑起簾子,眼神平靜中帶着點濃墨般的黑,他瞥了眼對外界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少女,淡淡道:“她還有用,帶上吧。”】
【平素優雅溫潤的公子眸色極冷,提着劍輕輕笑了,蒼白病弱的容顔憑生了幾分詭谲的暗色。劍鋒挑起她的下巴,俯身維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打量地上狼狽的少女就像是打量一個令人嫌惡的物什:“你喜歡我?”
“真可惜,我從不喜歡一個廢物。”
“膚如雪、發如墨?”他仿佛聽到極有意思的質問,驟然笑開,“不錯,若你生的這般,我倒是的确會喜愛幾分。”
“但你不過是一個……”】
【“顧大人。”亭亭玉立的女子朝他扶了扶身,“許久不見,顧大人能平安歸來便好。”
穿着白鶴官服的男人擡起眸,溫和的笑了下:“程小姐,借一步說話。”
女子雪膚細膩的臉上染了一抹淺淡的紅暈:“好。”】
【……靠在祠堂外的男人,碰見了鵝毛般輕柔的大雪,落在他半垂的睫毛上,沒有融化。
“大人,該喝藥了。”
“不用了。”】
【皇室鬥争後各皇子慘敗,剩下的獨苗十九皇子即位,因年幼被宦官架空權力,朝堂勢力紛雜,各自為首,結黨營私,百姓苦不堪言……明宗十一年,暴君貪官的高壓下,各地反叛|軍暴|起,大明朝長達數百年的安甯,被拖入戰亂之中……】
系統盯着“膚如雪、發如墨”六字,越看越氣,它又看了看溫聲交代離百好好照顧自己的如玉君子,覺得氣順了點。又看劇情,又生氣。
如此反複兩三次,系統覺得自己不存在的腦殼都疼了起來。
它到底該信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