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卿歡一大早起來,就接到了晉位聖旨。
從今日起,她就是簡才人了。
同晉位聖旨一起來的,還有諸多的賞賜,擺滿了褚玉苑的正廳。
褚玉苑在青書的帶領下,一起向卿歡道賀,“恭喜主子晉位,祝主子芳齡永駐。”
卿歡坐于主位,笑着接受了他們的祝福并給了賞賜,便讓他們各自忙去了。
畢竟今日玉芙宮設宴,全福他們得精心些,不能出差錯。
将人都打發了出去,卿歡一手撫上胸口,感受着胸口處那枚玉佩的形狀,鼻頭倏地一酸。
她今日及笄,和她幼時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截然不同,聽不到爹爹和娘親的祝福,沒有娘親親手為她簪發,也沒有爹爹為她取的小字。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卿歡隔着外裳,手指描摹着玉佩的形狀,心中默默道,爹爹,娘親,我有聽你們的話,好好的活着。
褚玉苑外,青書和岚霏盯着玉芙宮的宮人收拾正殿。
褚玉苑位置小,沒有設宴的位置,皇後特許今日用玉芙宮正殿設宴。
所以他們從褚玉苑出來,就過來盯着了。
看着正殿裡宮人忙碌的身影,岚霏時不時上前吩咐幾句,更多的是和青書一起監督他們。
兩人站在正殿門口,岚霏低聲道:“青書姐姐,主子身邊不留人伺候,是不是不妥?”
青書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沒什麼不妥的,主子的吩咐,咱們自是要聽從。”
“青書姐姐說的是。”岚霏應和了一句,又皺眉道:“可是奴婢總覺得,主子今日好似不大開心。”
她感覺到了,可她想不明白,今日是主子的好日子,方才又晉了位份,主子應該高興才對啊。
青書臉色微變,驟然呵斥:“胡言亂語什麼?主子的事情,不可妄加揣測。”
岚霏吓了一跳,身子猛然一個激靈,連忙福身道:“奴婢知錯。”
兩人動靜有些大,引來了些許目光。
青書回看過去,厲聲道:“都仔細點兒,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你們自個兒心中掂量着。”
說完,見那些目光都收了回去,她才壓低了聲音警告岚霏:“你在宮裡當差的時間也不短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還要讓我教你不成?你方才的話若是傳揚出去,會給主子帶來什麼樣的麻煩,你想過沒有?”
岚霏垂頭不語。
青書無奈的搖頭:“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
岚霏所說,她不是沒察覺到。
不止如此,自從她在主子身邊伺候,便覺得主子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般模樣,一點也不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倒像是一個曆經世事的老者。
可主子不主動說,他們也不能主動問,隻能裝作不知。
*
怡和殿,良昭儀動作優雅的進食,吃了塊兒鴨舌包後,她問:“簡才人的生辰宴,該開席了吧?”
“一刻鐘前便開了。”
蘭時一邊回話,一邊又給良昭儀夾了塊兒鴨舌包。
良昭儀卻沒再吃,隻繼續問道:“都有誰去了?”
蘭時頓了下,道:“除了您與皇後娘娘,後宮嫔妃盡數去了。”
良昭儀看不上簡才人,哪怕簡才人受寵,她也依舊看不上。
簡才人的生辰宴,她隻是看在陛下的份兒上,讓人送了賞賜去,她本人卻是不屑去給一個出身卑賤的才人做臉的。
至于皇後,簡才人還沒那麼大的臉令皇後也去,除非陛下親至。
可即便良昭儀自個兒沒去,聽到蘭時的回話,臉色也沉了下去:“簡才人真是好大的排面。”
她與簡才人的龃龉,她不是不計較,隻是她自幼就知,對待敵人,要有一擊緻命的把握,若是沒有,就不能輕舉妄動,否則讓敵人有了戒備,緩過神來,自己定是會受到報複。
要麼不做,要麼就把事情做絕,這是他們柳家的家訓。
所以她一直都沒有對簡才人做什麼,一是她現在的心思不在簡才人的身上,二是她還沒有尋到好的時機。
但這并不代表,她願意看着簡才人風光無限。
良昭儀垂着眸子,喃喃道:“還真是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