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寶林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她走在禦花園,來來往往的宮人見了她,遠遠的行了一禮就避開了。
畢竟孟寶林的臉色是肉眼可見的難看,他們可不想湊上去被罰。
殊不知正是因為他們如避洪水猛獸一般的繞着孟寶林走,孟寶林心中的火氣才越來越大,看到花叢裡僅剩的沒有凋謝的幾朵芙蓉,三兩下便掐了下來,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上去。
晴虹自小伺候孟寶林,最是清楚孟寶林的脾性,知道孟寶林心氣兒高,還看不清形式,脾氣更是不好,但她還是得在孟寶林最生氣的時候去安慰:“主子,快午時了,咱們回宮吧。”
孟寶林生了一上午的氣,也沒怎麼吃東西,肚子早就餓了,便聽了晴虹的話,轉身準備回宮。
快出禦花園時,孟寶林看到兩個宮女捧着一匹料子從禦花園外經過。
兩個宮女沒看到站在禦花園内的孟寶林,邊走邊說着話。
“這月華錦隻看着就美極了,我都不敢想,若是做成衣裙,該有多漂亮。”
說着,說話的宮女就小心翼翼的伸手,想掀開裹在月華錦外面的絲綢去摸一下。
端着托盤的宮女眼疾手快的避開,斥道:“别碰。”
被斥的宮女有些不滿:“隻是摸一摸而已,你不說,我不說,娘娘又不會知道。”
端着托盤的宮女皺眉道:“娘娘有多喜歡這月華錦,你又不是不知道。月華錦最是嬌貴,咱們粗手粗腳的,若是摸一下,勾了絲,就是把命搭進去都不夠賠的。”
沒見她們拿月華錦的時候,都要先用最柔軟的絲綢裹住嘛。
而且,她們要不是蘭時姐姐最看重的宮女,送月華錦的差事都不會分給她們來做。
端着托盤的宮女把話說的重,另一個宮女也不敢再碰,兩人忙加快了腳步往尚服局去。
眼看着她們二人消失在孟寶林的視線裡,孟寶林一張臉已陰沉的不行。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為了幾件宮裝沒落得好,良昭儀卻能用最珍貴的月華錦做衣裳。
孟寶林擰着帕子,咬牙切齒道:“比不過良昭儀也就罷了,本主竟是連簡寶林都比不過……”
一想起她在尚服局看中的宮裝是簡寶林的,還有那白司衣暗地裡嘲諷她身材不好的話,她差點把後槽牙給咬碎。
*
宮中長日無趣,好不容易有人貢獻了話題度,一連幾日的請安,孟寶林都遭到了不少嫔妃的嘲諷。
甚至私底下遇見了,還會裝模作樣的安慰孟寶林幾句,實則盡是往孟寶林的心口插刀子。
每每這個時候,卿歡總是會受到來自孟寶林仇恨的目光。
這日,孟寶林剛到太液池旁,迎面就來了幾個嫔妃,将孟寶林一番擠兌後,甩着帕子揚長而去,氣的孟寶林瞪着她們的背影,紅了眼眶。
“這是怎麼了?”
徐婕妤看完了全程,從一顆樹後走了出來,看着孟寶林泛紅的眼睛,柔聲道:“怎麼還哭了呢。”
孟寶林忙側過身去,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才轉過身來屈膝行禮:“徐婕妤安。”
“妹妹快起。”徐婕妤扶了孟寶林起身,歎道:“讓妹妹受委屈了。”
其實孟寶林能有今日,她早就料到了後果。
那些低位又無寵的嫔妃,哪個不是靠着皇後娘娘過活?
孟寶林見罪于皇後,壓根兒用不着皇後親自出手。皇後輕挑下眉梢,就多的是人前赴後繼的讨好皇後,皇後隻需冷眼旁觀即可。
孟寶林這幾日受的都是冷言冷語,猛然聽到一句柔和的話,眼眶一熱,眼淚就掉了出來。
徐婕妤一邊給孟寶林擦眼淚,一邊柔聲道:“是她們太過分了,你放心,回頭我就禀明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替你做主。”
“可是……”孟寶林哽咽道:“是臣妾先做錯了事。”
連日的遭遇,讓孟寶林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宮中和家裡大不一樣,家裡人人都捧着寵着她,可在宮裡,她隻是個不起眼的嫔妃。
所以,即便這幾日,尚食局的人趁機克扣了她的膳食,她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去給自己讨說法了。
徐婕妤溫聲道:“雖是你有錯在先,但想來你也吃了教訓,日後必不會再犯。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心胸寬廣,定是不會和你一般計較。”
孟寶林連連點頭:“是,臣妾真的知道錯了,徐婕妤,您幫幫臣妾。”
徐婕妤輕歎:“可憐見的,快别哭了。我既看到了,自是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