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霜打量他一眼,這個叫沈六的倒是挺會見風使舵,之前見了她吓得夠嗆,現在跟玉棉說話倒是親近許多。
能進大牢的人,遭遇哪能三言兩語就說清,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李如霜打斷了支支吾吾的沈六:“行了,不消多時,扈從就會找到我們,當務之急是要趕緊脫身。”
她與玉棉在赫連人生地不熟,如何在片刻之間想到一個藏身之處,若是到客棧去肯定即刻就被人擒住了。忽然,李如霜想到一個人。
“無阙哥哥!他一定會想到辦法!”李如霜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可下一秒玉棉的話就澆滅了她心中的希望。“可是小姐,您消失這段時間,玉棉去找過陳公子,他已經不在驿館了,估計是跟随大少爺和太子一起出征了。”
李如霜聞言啞住一般張着嘴,眼神暗淡了下去。
沈六不知他們為什麼被人追随,心想,大概是捕快正到處搜捉那天逃獄的人。他也有點着急,怕被發現,畢竟才出來不久,怎麼甘心再回到陰暗潮濕的牢裡。
三人沉默半晌,蟲鳴不止,府裡的腳步聲愈發雜亂,沈六醞釀許久,終于鼓起勇氣打破了沉默:“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躲藏。”
原本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李如霜頓時擡頭,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道:“帶路!”
他們想從狗洞鑽出府,卻發覺洞外早已經有人把守,隻得折了回來。
一籌莫展之際,沈六開口道:“太子的寝殿在哪?從那能出去。”
李如霜狐疑地問:“你連這裡的路都不認得,怎麼這樣笃定?”
沈六見她懷疑自己,焦急得快要哭了,跺着腳說:“真的!相信我!”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李如霜一行人裝成挑糞的仆人,跟在府内隊伍後面進了赫連煜的寝殿。
屋裡的下人聞到李如霜和沈六身上的味道十分嫌棄,紛紛捂住鼻子。
玉棉眼珠子溜了一圈,清了清嗓子道:“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下人巴不得出去,腳底抹油一般溜走了。
玉棉關上門,将蠟燭全都點上,沈六麻利地在其中敲敲打打,似是在找什麼暗格,李如霜癱坐在椅子上,目光追随着沈六的身影,此時傷口的疼痛已經被她忽略。
沈六在屋内搞了半天,也沒見找出什麼,李如霜單手撫着緊縮的眉頭,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故意在耍她,心頭的煩躁之意越來越盛,就要發作。
隻聽沈六在案前擺弄的抽匣處“咔哒”一聲,整個案台向下沉了一寸,李如霜站起來瞬間變了臉色,還真讓這抄書的給找到了。
但是除了案台的變化外,屋内的陳設都無異常,李如霜再也無法淡定,一瘸一拐地走到案邊,也跟着玉棉和沈六找起開關來。
她撐着身子摸索半天,感覺關鍵之處不在案台,外面忽然響起交談聲。
“怎麼回事,大晚上的你們都站在外面幹什麼?”
李如霜一聽,糟了,是府裡的嬷嬷。
外面的丫鬟幾聲低語,把玉棉将他們趕出去的事情交代了個透底。
“玉棉姐姐帶着兩個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人進去了。”其中一個丫鬟說道。
李如霜眼眶緊繃,心提到了嗓子眼,瞄到一旁的陳木桌,沒多想咬着牙将其怼到了門前,這桌子最少也有幾石重,能拖延一會兒時間。
那門外的嬷嬷想推開門,不料門被桌子卡得嚴實,連條縫都扒不開。
“快找!”李如霜語氣急切,倏地,床靠着的牆上,一副鮮亮的雕龍紅木架傳入視線之中,好好的怎麼會在床邊上放這個東西,她鬼使神差地過去推了一下。
可巧被她蒙對了,紅木架似乎是從牆的另一側生長出來,輕輕一推半扇牆便被掀開。李如霜朝身後的兩人招手:“這裡,快進來!”
玉棉正慌張地趴在地上找暗處的機關,聽到自家小姐的聲音,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看到沈六還在蹲着到處轉悠,頂着蓬亂頭發的後腦勺對着她。